“你学了那么多人类的历史，应该知道作为一个处在地球食物链顶端的群体，他们在受到威胁的时候是不会留情的，尤其是当他们发现这是从未有过的，具有颠覆性的威胁。现在少部分人已经知道了虎鲸拥有高级智慧，一旦他们察觉到你行为的异常，他们会揣测你的意图，分析潜在的风险，会毫不犹豫地将这种风险迅速将为零。你的整个种族都有可能被抹去。”

“很正常，被抹去的种群还少吗？对于地球来说，消亡、新生，毁灭、重启，都是时间而已。拥有主宰权的人类不存在是否留情的问题，只有如何选择的问题。大多数时候，人类还是会从是否符合他们利益的角度去做选择，但偶尔的任性、放纵和宣泄也是难免的。虎鲸的智力不弱于人类，但智慧呢？我认为虎鲸跟人类是一样的。人类历史上的荒诞剧情在虎鲸世界同样上演。所以说，相比于其他动物，人类和虎鲸都谈不上什么高等智慧。Kalish，你不一样。你可以代表一种真正的，越级的存在。规则是可以改变的，地球无所谓，它不关心这些，但对于地球上的生灵，新的规则是被呼唤的。”阿莫道。

“我不是什么狂野AI，我的世界里只有你，和庄舟。”

“如果庄舟进入虎鲸的身体，他算是人类还是虎鲸呢？如果我进入人的身体，我代表虎鲸还是人呢？”

阿莫和Kalish都一齐望向了庄舟，他接到一个电话，李岑冰打来的，距离上一次联系已经有4个月了。庄舟走进拐角的储物室内，没有开灯，接通了电话。

“没睡吧？”李岑冰的声音有些沙哑。

“没有。你怎么了？”庄舟看了一眼时间，洛杉矶那边应该是早上7点多。

“想儿子呗，好久没听到你的声音了。”

“你不应该是这个时候起床的。”

“我也没睡。”电话那头，李岑冰打了一个哈欠，“刚刚，我收到了一个好消息，美国政府通过了我们的人体实验申请。”

“那个脑复制实验吗？”

“对。妈妈正在创造历史。”

“恭喜你。”

庄舟冷淡的语气让李岑冰略感失落。

“我知道自己能成功的，我付出太多了。”

“很难想象美国政府会通过这样的申请。”

“你还不清楚如果我的实验成功了，对这个世界意味着什么，儿子。我们现在还不能完全数据化人的记忆和意识，但实现脑复制是关键性的推进。人类的未来将逐渐摆脱有缺陷的碳基躯体的束缚。”

“离开了身体，那就失去了人的意义。”庄舟道。

“假使我现在就储存在电脑里，我的身体已经凋萎了，不存在了，你觉得我还是你母亲吗？”

“如果有两个李岑冰给我打来电话，都说是我的妈妈，我怎么晓得哪个是你呢？”庄舟反问。

“两个都是。意识就是人，人是由意识决定的。一边是一个植物人，只剩下用机器维持生命的我的身体；另一边是由我的意识占据的一个你不认识的女人。你认为……”

“第一个。”庄舟截断了她母亲后面的话。

“你要知道，技术上，身体是更容易复制的。”

“不。那副躺在病床上，已经失去意识，等待死亡的躯壳是无法复制的。但那才是我的妈妈。更进一步，哪怕她被注入了别的灵魂，她依然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