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礼拜结束，莉泽尔又缠着保罗陪她逛街。

莉泽尔对魔法感兴趣，问了一堆魔法专业的事。保罗不想扫她兴，就只挑好的说，完全不提三年后要退学、天上人不希望地面人会魔法这些。

向来对埃特里亚深恶痛绝的莉泽尔，竟萌生出去埃特里亚大学圣义专业学习的念头。保罗不便多说，敷衍她说如果试点成功，利弗茨大学应该也会开设魔法专业。到时候去那念书就行。

逛完街，保罗倒头便睡。第二天醒来，跟莉泽尔一起吃过早饭，动身回埃特里亚。

这家伙精力太旺盛了，保罗心想。大半夜新年礼拜结束时，她居然还要逛这逛那。保罗只觉得自己半睡半醒，梦游似的被莉泽尔拉着在街上乱窜。

保罗发现，自己跟莉泽尔在一起时不大正常。前阵子回诺格森，跟妹妹密瓦妮娅讲了埃特里亚的见闻，又发了些牢骚，抱怨垃圾魔法专业没前途。可一见莉泽尔，竟不自觉地只讲好不讲差，甚至刻意吹嘘。是因为自己给莉泽尔上过文法课、以教师自居，想在学生面前保持完美的形象？或许吧。

至于利弗茨大学相见，更是蠢得不行。如果贝尔诺愿意给莉泽尔付学费，她当然能去利弗茨上学。但自己去利弗茨大学教书？开什么玩笑。

离开约克省界，保罗开始思考回埃特里亚后的事。多米尼要向善功补赎论发难，可能会组织神学辩论。假期里保罗没怎么看书，想不到啥论证思路。他能提供给多米尼的，只有约克省民众对善功补赎论的看法——他们不想多交税，但是对善功补赎论正确与否没兴趣。

前途多艰啊，保罗想。多米尼表明立场后，不愿多交税的民众多半支持他。但多米尼非要搞神学辩论，他那些支持者根本看不懂。能看懂的主教、神学教授又不交税，肯定持相反立场。

芽月xlvii日，保罗回到埃特里亚。直到下船的那一瞬间他才想起来，这趟路费是贝尔诺付的，该先向贝尔诺复命。多米尼的善功补赎论，就放到后面吧。

保罗回忆着和莉泽尔一起做新年礼拜的事，找到贝尔诺住处，敲开门。

“伯顿先生，我是保罗，从约克省回来了。”保罗鞠了一躬。

“你不是到花月才回来？”贝尔诺有些惊讶。

“再过四天就花月了。”

“但愿你有点常识。再过四天是茶月i日。”

“哦……”

“我怎么找了一个、连一年有哪几个月都不知道的傻子——给我办事。”贝尔诺咬牙切齿。与其说在埋怨保罗，不如说是埋怨他自己没有识人之明。

“伯顿先生，我把钱交到莉泽尔小姐手里了。”保罗赶紧说。

“我说的是，把钱给安迪夫人，再去问莉泽尔的近况。”

“哦……”

“唉。”贝尔诺泄了气。“莉泽尔近况如何？还算顺利吗？”

“我陪她去约克大教堂做新年礼拜了。”

“新年礼拜？”贝尔诺瞪大眼睛。“我有拜托过你？怎么，你对她有意思？”

“哈……此话怎讲。”保罗真不明白。

“也罢。里斯尔河大区的风俗，你约克省的不懂。莉泽尔说什么了？”

“她对魔法感兴趣，希望将来去利弗茨大学学习魔法。”保罗说。

“利弗茨大学才没魔法专业。净扯淡。”贝尔诺不屑道。“你真见到莉泽尔了？给我说实话。”

“伯顿先生，您相信我啊。莉泽尔就是那么说的。她还说，您是埃特里亚的一条狗……对不起，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刚下船，脑袋有点晕，您见谅。”

“哼，”贝尔诺鼻子出气，“下次还是让安德鲁去吧。这点小事都办不好……”

“辜负您的信任，我很抱歉。”保罗又鞠了一躬。

“你是外省的。但你别忘了，我也是外省的。我不是养尊处优的天上人。从这往返约克省一趟要花多少钱，我心里有数。你也应该有数。”贝尔诺不大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