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是那一场突如其来的浩劫,此刻清思怕是早就已经将方秀才告到了金銮殿前,在这个崇尚百善孝为先的年代,子告父是为不敬纲常,大不孝也。纵然是方秀才有再多的不是,清思来告御状其实就已经首先落了下乘,若非是逼不得已,也不会走到这一步。
可当时形势却又不同,满朝文武的目光都放在那所谓的祸国妖孽一事上,清思若是如此莽撞地跳出来,可不单单是让有心人另有所思这样简单,说不一定便要被扣上一个祸国的帽子,她怕是根本没有陈明冤情的机会。
若说是半个月前清思还对傅弦歌的突然反悔有些愤懑,到如今却是已经全然明白,顿时臊得有些脸红,想她当初向傅弦歌表忠心之时是如何的言之凿凿,临到头来却是如此的不堪一击。
此时听到傅弦歌终于将此事摆到了明面上,心里顿时十分羞愧,清思当即便给傅弦歌跪了下来,认错的态度十分诚恳:“是奴婢一时冲动,没有考虑周全,日后定不会再犯了。”
清思说认错便绝不狡辩,傅弦歌看着她的动作却没有做出任何表示,她坐在石凳上的姿势有些不自然,因为后背的伤口而将背脊挺得笔直,看起来便有些过分的端庄。
傅弦歌对待手下人向来宽和不错,可这并不代表她对他们纵容,对赏错罚,不留情面。而此刻她们身处宫中,傅弦歌若是随意处罚贴身丫鬟,难免会叫人拿捏了把柄,说她骄纵不逊事小,若是被有心人利用此事陷害她一把,那才真叫冤屈。
这个道理清思同样明白,只是她并不确定这个有着神秘背景的主人是否担心这些东西,一时间有些拿捏不准,尤其此时傅弦歌神色淡淡,也并不像是在思索的样子,这让清思难免有些心慌。
“越州与金陵千里之遥,你不上告当地官员,却不远千里来到这里,若说是官官相护,可到了知府知州这样的级别,事情若是闹大也是不好收场的,官场复杂多变,或许你不相信其中兜兜转转的复杂关系,不辞辛苦逃离了越州,可到了金陵这地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