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匹骏马飞奔了大约半炷香的时间,终于停在了一个硕大的毡房前面。
风依旧极烈,如果不是那插在毡房前不停呜咽的几根火把,这几乎和雪地融为一体的毡房怕不被人当做是巨大的古冢才怪。
“此人衣单,怕是早就被冻死了。”其中一个人跳下马背,说道。
“拖行了这么久,不死也残了。”
一个人收紧手里的绳子,把一直趴在马后面的那人拖过来,用脚踢了一下。
那人不动。
“大概还真是死了。”
“别管死活,先拖进去,明日一早也好和二皇子有个交代。”
绳子继续收紧,那人被拖着扔进了毡房后面的一扇木制的小门里。
无边的黑暗瞬间从四面八方压过来,连拖他进来的人也不禁一抖,连脚也舍不得伸一下就立刻关门离开了。
没多久,前面的毡房里便传来喝酒行令的声音。
足足半个时辰之后,那人忽然翻了个身,身上的绳子几乎毫无阻挡地脱落下去。
终于睡足了。
摸了一把身上刚刚裹满了积雪现在还湿着的破衣服,那人坐起来。
自己这是在哪儿?
梳理了一下记忆,在用力敲着略带扁平的额头,一大堆记忆的残片涌上了脑际。
被荷瞳和菊蕊那两个丫头追赶、去参加大试的途中、还是为了躲避国主招募临时壮丁?这些记忆似乎都很久远,最后停留在雪地救人的事情上。
那女孩的小脸瞬间塞满了他的脑海。
记忆越发清晰,他猛然跳起来。
这些浑蛋公然违背女孩的意愿,还把自己带到了这个陌生的地方,就不怕被国主责罚?或者……或者他们根本就是国主的人?
想到这里,一阵寒意直逼头顶。
做不成英雄也就算了,自己原本也没想要做什么英雄,要是被这些人强加上其他的罪名那可是不得了的事情。
逃!
迈出去的双腿忽然停住。
大试临近,自己要是成了逃犯,又要如何争夺这国主的位置?
他直到现在还没有弄清自己到底身处何处?
他来自大敖——一个从不被人所知的地方,一个几乎令所有人耗尽生命依旧无法踏出半步的封闭空间,极寒、极热,狭小而又拥挤。
到处是拥挤的人群和羊群,只有四个月的夏季叫这里的所有人都天生具有一种抵御寒冷的特性,就像他。
当然,除了那与生俱来的特性之外,还要得益于这里的人必学的一门绝技——寒杀器。就像他杀死那两个欺辱女孩子的人一样,只是每个人的修为不同,使用的杀器也不尽相同。
最尊贵的国主每隔四年要重选一次。
国主可以不用牧羊,不用劳作,每个人都愿意把自己所得拿出一部分献给他。至于选国主的方式——武力争夺,没有第二种选择。
现任国主老谋深算,在这大试即将来临之际,忽然下令招募壮丁,美其名曰抵御外族入侵。
外族不存在,即使存在也找不到大敖。
谁都明白这是国主为了使自己能够连任而采取的减少竞争对手的手段。
为逃避被“招募”,他只好逃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