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颂宜捏了捏眉心,语气越发无奈:“我原先是罪奴,江家又是以那样的原因获罪,我本来不想张扬与秉宁的关系,免得拖累了他,但杨大人您……我只能如实告知了——萧秉宁来庭州之前,经常偷偷翻我家的院墙。”
杨钧神色一变。
“我与萧秉宁从小就认识,只是两家都是世族,还都是武将世家,为了避免陛下生出疑虑,明面上不怎么往来,但萧秉宁与我私底下……这些我就不赘述了。”
江颂宜道,“‘卖’给萧秉宁那八千套军需装备,只是给他一个能过明面,不引人怀疑的理由接济我,将三十万两银子过到我手上,做成这笔生意之后,我添置了宅子铺面,开起了铺子。”
杨钧脸色慢慢变得难看起来。
江颂宜端出一副为杨钧着想的样子,温声细语地劝道:“杨大人,秉宁来庭州数年,跟他共事这么长时间,我相信您也知道他的脾气,我不想张扬和他的关系,一来,我与他的事还没一撇,说出去有损我的清誉,二来,也担心秉宁那个臭脾气,知道了以后会找您的麻烦,您看……”
杨钧沉默。
他目光上下打量着江颂宜,想从她的神色中看出这些话到底是在唬他,还是真的。
毕竟他跟萧秉宁关系势如水火,总不能跑到他跟前去求证。
万一是真的,萧秉宁知道自己这么为难他的小情人,肯定饶不了他。
虽然自己麾下的将士是萧秉宁的数倍,但远在京城的萧家势大,真的跟萧秉宁闹起来了,自己定会吃不了兜着走。
面对杨钧的打量,江颂宜心里紧张,脸上却摆出一派“背后有人撑腰”的松弛架势,看起来丝毫不慌。
见她这副样子,杨钧似乎信了几分,贪婪的嘴脸稍稍有所收敛,甚至对江颂宜露出笑容来。
“原来如此,我说萧将军怎么如此大方,花几十万两银子为麾下的将士添置那么贵的东西,原来……”
他话没说完,但酸溜溜的语气中是掩不住的羡慕和嫉妒。
见他信了,江颂宜稍稍松了口气,对杨钧拱拱手道:“此事不宜让旁人知道,还望杨大人为我和秉宁保守秘密,若来日我与秉宁能成好事,定会请杨大人喝杯喜酒。”
杨钧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带着冷意的哼笑:“好说好说。”
“既然如此,那民女……”
“等等。”杨钧突然道,“江姑娘,听说萧将军前些日子剿杀匪寇时伤了手臂,本将十分忧心,不知道他伤的是左手,还是右手?”
江颂宜心里“咯噔”一下。
杨钧这是明晃晃的试探——若她与萧秉宁当真关系匪浅,不可能不知道他伤在哪儿。
要是答错了,杨钧知道自己在骗他,恐怕要发难。
一念及此,江颂宜心中焦虑起来。
她这一焦虑,脸上便泄了痕迹。
杨钧捕捉到她眼中一闪而过的慌乱,当即意识到江颂宜先前是在扯谎,他顿时冷笑道:“怎么,回答不出来?你不是萧秉宁的姘头吗,连他伤在哪儿都不知道?”
江颂宜:“……”
杨钧看着她脸色一点一点沉下来,心中恼怒她欺骗自己的同时,又生出猫逗弄老鼠,看着老鼠在自己爪下垂死挣扎般的快慰。
他语气越发轻佻:“好你个丫头片子,我差点就信了你,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骗我……”
杨钧话还没说完,马车外传来一声嗤笑:“骗你?杨大人,她可没骗你。”
紧接着,马车微微一晃,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挑起车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