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眼见李同海走进来,那李婉清也不顾现在身上还穿着孝服,赶忙就躬身对着其行了一礼。
见状,那李同海却是毫不在意的摆了摆手。
“清儿,你不用多礼,我只是顺路来看看,然后过来祭拜一番族兄。”
闻言,这李婉清也是默默的点了点头,然后便缓缓退了出去,将这座偏院留给了李同海一个人。
而待到那李婉清退出去了之后,李同海这才踱步上前,走到了那厅堂之中停着的棺椁旁一屁股坐了下来。
掏出了腰间的那个盛满了酒的葫芦满满的饮了一口,然后便将剩下的全都倒在了这棺椁前。
“观海兄啊,你尝尝,这酒是不是和咱们当初,在族中学堂进学时凑钱买的一样。”
说着,李同海还咂摸了两下嘴,似是在回味刚刚那入口的酒味。
“想当初咱俩还是个穷小子,身上所有的银两都花在了进学上。
“平日里即便是嘴馋了,也只能两个人凑钱到那路旁的贩酒郎那,买上一壶那种最劣的散酒。”
“当时我的心里就在想,等以后自己学问有成,当了大官,非得尝尝那些所谓的黄藤酒,苏合香是个什么味道。”
“可到了后来,等真的尝过了那些名酒,却始终觉得味道还比不过年少时那会,和观海兄你一起饮的那壶烈酒呀。”
说着,李同海就像是陷入了某种回忆之中,久久地沉默不语,只是靠在棺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就这样沉默了,大约有一盏茶的功夫,那靠在棺边的李同海才长长地出了口气,然后缓缓地从地上起了身。
“观海兄,我知道你为人正派清廉,内心之中看不起我这种,靠着奉承拍马高升仕途的人,可是咱大宋的官场就是这样呀。”
“就如同你正直清廉了一辈子,但到头来却是落得了一个这般的下场,甚至最后连棺椁都是口薄棺。”
“你是爱这大宋了,为其奉献了一生,可谁又来爱你呢?”
“更别提我那侄孙女,你可知道,她为了一路把你给运回来,可是把家产都给变卖得差不多了,甚至身上穿的棉袄都是打着补丁的。”
说完,李同海就忍不住伸出手摸了摸那口漆黑的棺椁,几次又张口,但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最后只是定定的站在那棺椁前深深的叹了口气,然后恭敬地鞠了三下,退出了这偏院之中。
而就在李同海从这院子之中退出去的同时,青州府城的一间大院子之中。
刚刚喝完醒酒汤,此时已经完全清醒过来的种练,正一边盯着眼前那自己刚刚让侍卫找来的齐州城布防图,一边在手里摸索着一个细小的竹筒,不知道这想些什么。
虽然说几日之后,他便要带兵到那齐州剿匪,但种练的心里对此却是并不怎么担心。
毕竟再怎么说他也是见过大风大浪,和西夏人拼过兵刃的汉子。所以区区流寇还是不放在眼里的,即便他们可能是那什么所谓的梁山好汉。
现在真正让种练担心的,是他们种家那一支在这东北地界的商队。
之前就说过,种练他在离开禁军之时就尝试联系过这支商队想要与其会合,但一直没个着落,如今终于有消息传来,可却不是个好消息。
在种练的授意下,种家的军队在大宋全国各地运送货物的同时,也建立了专门用来训养军鸽传递信息的各种驿站。
平日里若是种练想要联系大宋境内的某支商队时,便会挑选一支特定的信鸽让其朝着离这支商队最近的驿站飞去。
然后通过各个驿站之间的信息传递,最终将种练的命令送达这支商队的手上。
这种手段虽然相对复杂,但如果真的能执行起来,信息传递的速度是远高于寻常之间信件传递的。
所以种练之前才会疑惑,为何自己等人都到了这东北地界,自家那商队还没有来青州见自己。
而直到看到了刚刚那信鸽送来的消息之后,种练这才知道了原因。
原来自家的商队此时,此时不在别处,就在自己所要讨伐的齐州之中。
在看到了那则消息之后,种练的眉头就皱着一直没有放开。
虽然说种家的这些所谓的商队里,都是些拿起刀来便是冰的铁血撕杀汉。
但此次流寇造反毕竟声势浩大,自家的商队人少又带了许多货物,所以正面相拼之下,估计也很难讨到什么好处。
而且因为这信鸽只能在各个驿站之间往返的缘故,所以种练对于这被困于齐州的相对是何情况,可谓是一概不知,这叫他又怎能不心急?
毕竟种家派出去的每一股商队,可都是种家真正的嫡系精锐,但凡出了丝毫的损失,都可谓算得上是伤筋动骨。
不过若是种练知道齐州府内此时的状况,他就会明白自己的这份担心,完全是多余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