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种练率兵离开汴梁城的三日之后,还是那个熟悉的院子里,梁师成,王黼以及高俅这三个人又聚到了一起。
三人围坐在一张小石桌的旁边,一边涮着火锅,一边喝着热酒,看上去好不自在。
正值酒酣之际,就见那王黼将自己面前的酒杯举起来一饮而尽,然后长出了一口热气,开口说道:
“高太尉想出来的此计实在是妙,这一手以升代贬,略施小计便轻易地将那种练小儿送出了汴梁城。”
“此次这小儿出了汴梁城,再想要回来可就没那么容易了。没了官家的庇护,他种练好像出水的鱼儿,脱了壳的王八,是死是活,还不全在我们的掌控之中。”
王黼此话一出,一旁陪坐着的高俅也是忍不住一乐。那梁师成更是笑得喘不上气,一双手不停地拍着桌子,说道:
“将明这话说的倒是有趣,让老夫想起了,曾经所看过的厨子们杀王八的景。”
说着,这梁师成还不忘倒上一杯热酒给自己顺顺气,喝下去了之后才接着说道:
“话说起来,这杀王八可不是一个好干的差使。这畜牲的一身精华,全在他背上的那甲壳之上。”
“所以要想把这王八卖个好价钱,宰杀它的时候,可是万万伤不得其的甲壳。”
“可偏偏这畜牲又精得很,眼见厨子拿刀就立刻把头缩在壳子里面不出来。”
“不过畜牲毕竟是畜牲,又哪里比得上人?后来那群厨子们就想了个办法,就是拿块肉放在那王八的头前,引诱其伸出头来。”
“然后待其头伸出来的那一刻,咔!”
梁师成的右手并做刀状,狠狠地往桌子上一斩。
“一刀下去,将这王八的头给砍下来。这样一来便可在不伤其壳的情况下,取其性命了。”
此话一出,席间的三人就都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
因为在梁师成他们看来,如今的种练,和那案板上的死王八比起来,也没什么区别了。
他们一行人,可从来就没有打算过让种练活着回到汴梁城。
而就在梁师成与高俅还有王黼,在这院子中饮酒作乐时。
已经离汴梁城快有百里的种练心情却是不怎么好,原因无他,单纯是被汴梁城中的这群老爷兵给恶心坏了。
距离开汴梁城到此时,已经快有三日了,但却只走了区区不到百里的路程。
虽然种练原本也就没指望,这群大宋禁军能像西军的汉子们一样吃苦耐劳。但每日行军个三四十里,应该也是不过分的吧。
毕竟从这汴梁城直到京东东路,这一路上可都是宽敞的官道,又没有什么崇山峻岭的险要之地。
就是逃荒的百姓,一天也能走个三四十里的路。但这群来自京城的老爷兵,每日走上个二十里便要喊苦,到了三十里之后,更是一步路都不愿意多走了。
对此种练自然是气得牙痒痒,这几日来也曾想通过抓典型,来杀鸡儆猴的方法整顿一下军纪。
但却不诚想这群草包一样的禁军,对外软得不行,窝里横起来倒是一把好手。
在种练抓典型整治了几个人之后,这群禁军们,对自己竟然燃起了一种的同仇敌忾的感觉。
若是寻常时候,种练倒是不介意和这群兵痞们好好练上一练。
但如今情况特殊,自己领兵出门在外,又不知道那王黼等人在背地里究竟打这些什么算盘。
若是自己一味施以强压,让这群大头兵们在有心人的教唆之下起了兵变,那就不妙了。
只是这么一味的拖下去也不是一回事,正所谓迟则生变,如果真跟着这群老爷兵在这路上磨蹭,那还不知道要闹出什么幺蛾子呢。
所以种练的心中在思量了一番之后,便决定撇下这群不中用的禁军,自己先带着五百亲卫赶去那京东东路。
毕竟反正这群禁卫军们在战场上也不堪什么大用,与其带着其当累赘,倒不如把他们撇下自己一行人精装出行。
更何况,种家正好此时还有两队人马正在山东境内运送货物。
两队人马加起来也有五六百人之巨,到时候只要自己率兵与其会师。带着这一千多精兵,种练完全有把握平定一下流寇叛乱。
念及于此,种练当下便要起身去带人安排一番。
只是还不等他动身,却是听见营帐外传来了一句厚重的男声。
“种将军,咱们什么时候才能开饭呀?今个又赶了一上午的路,洒家的肚子早就饿了。”
说这话的人正是鲁智深,种练此次出征为了以防意外,特意把这员猛将带到了自己的身边。
而眼见鲁智深已经着急着要吃饭,种练索性也就不再耽搁。
当下便让人生火造饭,在好好祭奠了一番五脏庙之后,便带着鲁智深朝着那群禁军休息的地方赶了过去。
到了这群所谓大宋精锐的营帐所在,种练这一路上,却是连个当值的士兵都没看见。
虽然说他们是赶了一早上的路,才刚刚歇下,士兵疲惫,有些劳累也是能理解的,但营防也不该如此松弛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