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闪开!”
客栈门口响起了张灏的高呼声。
一众龙卫厢士兵听到张灏的声音,潮水般退至两侧,让出一条宽大的通道。
“爹,爹你没事吧?”
刘婉娘从厢房里飞快的跑出来,手中紧紧的握着一柄短刀。
沈放扭头望去,那把刀是如月要过去的,见刘婉娘衣裳也整齐,不由放下了心。
刘婉娘张惶的冲至沈放和刘德仁面前,用刀割断刘德仁身上的绳索,急道:“爹,你先回房内。”
刘德仁三下五下将身上的绳索扒拉掉,扭头就走。
还没走两步,他又返身回来,昂首道:“这是我刘德仁的客栈,井陉是我女婿的井陉,我走什么走!”
沈放刺死邓昆后,表情反而轻松了。
他发现了自己的弱点,只要脾气上来了,往往要干蠢事。
就像刚才在李若水面前拍桌子一样,现在后悔死了。
自己当李若水父亲一般对待,拍桌子要遭雷劈啊。
见了刘德仁,嗯……扯起虎皮当大旗的模样,沈放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还笑?张灏的人都披甲拿兵器了。”刘婉娘恨恨的盯着铁桶般包围的甲士,小心提醒。
“婉娘,你一个女孩子家拿把刀干什么呢?放下。”
刘婉娘剜了沈放一眼:“我不!”
“哟,小脾气还上来了。我知错了,现在郑重道歉,我回来的晚了,让刘掌柜的和你受委屈了。”
刘婉娘狠狠的在沈放胳膊上捏了一把,神情严肃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不正经。”
沈放怜惜的摸了摸刘婉娘的脸蛋,凑过去小声道:“没人能把井陉道的天掀翻,婉娘你大可放心。”
“放肆!”
张灏一身闪亮的银盔银甲,出现在沈放身前,愤怒的大喝。
沈放抬眼望去,只见张灏拥着信王赵榛,还有……龚文忠?!
龚文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自从自己亮出圣旨,以河北西路置制使的头衔接管了真定府后,龚文忠像人间蒸发了一般没露过面。
他龚文忠露不露面自己一点都不稀罕,不在乎。
现在倒好,这怂货紧贴着赵榛,蹬鼻子上脸来了。
“殿下,”沈放满脸轻松的问,“这么晚了,殿下不歇息跑臣这儿,有事?”
赵榛自踏进客栈起,眼光一直没离开过躺在血泊中的邓昆。
沈放手中提着刀,眼神玩味的问话,令赵榛不由自主的后退一步。
“沈置制使,人证物证俱在,你手里还握着凶器,下官说的没错吧?”龚文忠眼角含笑,音调不高。
“没错,人是我杀的。”沈放摊摊手。
“杀人就得偿命,天经地义之事。”
“哟,死在我沈放手中的,怕不下数百人吧,我都要偿一次?”
龚文忠板起脸:“你不要混淆视听,战场上杀的是女真人,与这不相关。邓昆是龙卫厢上等禁军,还是禁军统领。”
“哦,原来他还是个统领呀,既然身为军人,就该严守大宋刑统,私闯民宅,殴打百姓,还企图侮辱我沈放未过门的夫人。你说邓昆犯了多少条?够不够死罪?”
说着,沈放提起带血的短刀,指着围观的龙卫厢士兵,厉声道:“你们有一个算一个,刚才都听到了这厮如何说的,如何做的。要是胆敢做伪证,罪同本犯!”
说罢,沈放又轻松笑道:“龚都监,你可以去问话了,要是我沈放有半个假字,我自己捅两刀!”
沈放迫人的气势散发出来,龙卫厢士兵哪里敢吭一句,况且邓昆还真这么干的。
龚文忠一愣,不知道该如何接话了。
“龚都监,审完了?那就下一个刑审官上吧,我沈放接受大宋刑统条格辖制,如有犯法,与百姓同罪。”
说着,沈放望了龚文忠一眼,好心提醒道:“龚都监,他邓昆是外来和尚,你可是我真定府转运司衙门的都监,我沈放办事的风格还不清楚吗?临阵脱逃,栽赃诬陷在我西军可都是死罪!”
龚文忠怎么听不出这话的意味,吓得脸色发白,勉强的咳了一声作为掩饰。
“沈放,你嚣张够了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