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榛当场叫好,出乎沈放的意料。
楼下都是密密麻麻的人,他不可能发现赵榛的踪迹。
贴身侍卫王小乙所报,不过是信王停止了前进而已。
谁知赵榛竟然悄悄的挤入人群,来到了跟前。
能把“卿家”当做称呼,除了皇帝之外没人敢称之,赵榛替天子出镇,自然有这个资格。
“李公,那个就是信王殿下吧?”沈放指着人群中紫色袍服的年轻男子。
李若水缓过神来,见信王竟然挤在人群之中,不由大惊:“沈国守,你那些荒谬之辞都让信王殿下给听了去啊!”
“这有何不可,我沈放坦坦荡荡,敢对井陉百姓当众说,就不怕被信王听到,更不怕被朝廷听到!”
沈放轻描淡写的应了李若水一句,转而高声呼道:“罪臣沈放,敢请信王殿下登上阁楼讲几句,好教井陉军民吃一颗定心丸!”
楼下军民听闻信王竟然悄悄的混在人群中,不由自主的退避三舍,在赵榛面前空出一大片空地。
沈放在阁楼上低首一拜。
楼下军民见此,纷纷跪拜在地。
赵榛意气风发,全然不顾张灏在旁耳语,大步踏进了客栈。
“婉娘,如月,你们下去接一下赵榛,这尊大佛要给足他面子。”
沈放人后直呼信王名讳,冰雪聪明的刘婉娘哪能听不出来,带上如月一起下了阁楼。
没一会儿,赵榛在刘婉娘和如月的指引下,脚步轻盈的登上了阁楼。
沈放做势弯腰拱手:“殿下,罪臣胸骨已断,不能下跪行礼,望殿下责罚。”
赵榛年轻见识浅,胸中无城府,听了沈放一番情真意切的肺腑之言,深受感动,他见沈放如此谦虚有礼,心中大悦。
“沈卿家不必拘于小节,本王此次出行并未准备厚礼,”赵榛说着,解下了腰间的精致玉佩,“此物乃母后所赠,便赐与卿家罢。”
沈放一愣,没想到赵榛出手那么大方,把传家之物也送了出手。
李若水盯着沈放,见沈放望来,连忙摇头,示意沈放不可受礼。
谁知沈放竟然大大方方的接过了玉佩,纳头拜谢。
“殿下,罪臣刚才称殿下前来犒军,这枚珍贵的玉佩就当陛下犒赏了三军了。”
赵榛笑容灿烂:“这玉佩不值几个钱,又换不来粮草衣甲兵器,怎能用来犒军呢?”
“罪臣知道殿下此行艰辛,能突破金军防线已是不易,哪里还能带粮草,刚才臣已把话说了出去,殿下赐玉佩,不就将话圆了回来吗?”
赵榛一愣,点头道:“还是沈卿家思虑周全啊!”
沈放不作答,笑吟吟道:“讲两句?”
“讲两句?”赵榛还没反应过来,疑惑的问。
“对,讲两句。臣已替殿下开了个头,殿下正好接上去。天长镇是真定与山西的纽带,殿下的旨意很快就能传遍四方。”
赵榛终于明白了沈放的意思,沈放是希望他代表朝廷,安抚北地军民啊。
赵榛从未在这样的场合,对着成千上万的军民讲过话,一时有些怯场,不知从何说起。
沈放看在眼里,走上前来,竟然搂着赵榛的肩膀,轻声说道:“殿下,这些都是粗鄙的汉子,他们爱听真话,出自肺腑的话,不用很正式的。”
李若水欲言又止,沈放当着信王殿下的面勾肩搭背的,成何体统!
可是信王却貌似根本没在意,和沈放悄悄的聊了起来。
李若水不由张大了嘴,这怎么可能?信王也不要体统了吗?
阁楼下突然传来张灏大声的呼喊,可是没一刻,又哑了下去。
赵榛条件反射的回头望去,却被沈放一把又揽了回去。
“殿下此次出镇真定府,正是在军中立威的大好时机,声音洪亮些就行。要不,我给殿下吼两嗓子当开场白?”
赵榛整理一下思路,冲着阁楼下军民大声的训起了话,不外乎是些鼓励军队多打胜仗,朝廷始终铭记,厚赏战功绝卓之士等话。
趁着赵榛兴奋的训话之隙,沈放招手让王小乙上来问话。
“下边是怎么回事?”
王小乙贴近沈放,小声应:“张灏想冲上来,被刘大牛拉走了,揍了一顿。”
沈放不由眉头一皱。
“谁让他打人的?这什么环境啊。”
“是傅教头说张灏欠收拾,交代大牛看护好置制使。大牛见张灏想强闯进来,拖过去就是一顿揍。”
“人伤得怎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