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昫突然就委屈了。
他看了那伸到眼前的戒尺一会儿,难得避开了没有接,而是轻跪到地上,默不作声地拦腰抱住了陆浔。
突如其来的撒娇示弱,倒把陆浔搞不会了。
“你干什么?”陆浔不知道是气是笑,想想还是好笑多一点,手上戒尺转回来在周昫的肩后拍了拍,“让你请责,你抱着我做什么?”
周昫没有应声,手上抱得更紧了。
陆浔无奈又好笑,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脑袋,哄道:“多大人了还撒娇,丢不丢脸?快点,请责。”
周昫脸上一皱像是受了天大的欺负,告状道:“我请了,都说那么详细了,就差把心剖出来了,可你总不满意,又不告诉我到底哪里不好。”
陆浔无辜:“我觉得你说得挺好的,没什么不好。”
周昫不干了:“那你还让我重说。”
陆浔嘴角轻笑:“你不是觉得请责有些难为情吗?多说几遍,下次就不尴尬了。”
“……”
周昫一阵无语。
他甚至想过是不是自己说得不够虔诚,动作不够标准,都没想过陆浔只是单纯想让他多说几遍。
不是,就为了这么个事,他请责好几轮就算了,还挨了好几下的痛打?!
明明说一声他就认了的事,十遍八遍随便念,他像是那种死要面子不要命的人吗?
陆浔又戳了戳他,催道:“快点,起来站好。”
周昫闷声:“这次说了能不能别打?”
“那就看你的表现了。”陆浔道。
周昫到底拗不过自家师父,擦擦眼睛站了起来。
戒尺捧好,又说了三遍没有出错和卡顿,陆浔才放过他。
“罚多少?”陆浔接了戒尺,顺着他的话问。
周昫一愣,心道师父你怎么不按常理出牌?
陆浔像是看出了他心里的想法:“既是你请的责,自然由你先定数目,我来判。如果你定少了要我来加,那就在全部罚完之后,再责二十。”
周昫眼睛都要瞪圆了。
“你既是知错,心里便该有把尺子。”陆浔敛了神色,认真道,“若是为了少受点疼而故意往少了说,那和逃责也没什么区别。”
周昫没话说了。
这事既然关乎到认错的态度,他就不得不认真对待。可他以前认错之后的所有事情都是直接扔给陆浔的,不管陆浔怎么罚他都全然接受,顶多叫得大声一些。
如今骤然要他自己给自己定责,周昫只觉得别扭,像是要自己审判自己一样。
说多了没事,说少了要加罚,那还能怎么着,往多里说呗。
周昫琢磨了一下,又偷偷看了一眼陆浔,咬牙道:“一百。”
陆浔眨了一下眼睛,有些惊讶:“你确定?”
周昫点头:“嗯,瞒着您,没听您的话,惹您生气,是我的错。不尊师长,既是大过,便没有轻罚的道理。”
这话周昫是真心的。师父这次没有赶他走,已经是网开一面,这件事要过去,他就得把罚受足了。既是在师门,那就要按规矩来,他错得离谱,自然罚得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