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齐铭两度特意经过这座偏远的小镇,不是要来和沈昭月吵架的。
尽管沈昭月不顾尊卑,对他语出冒犯被训斥后,还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齐铭还是竭力压下了自己的脾气,道:“请你来是吃饭的,先吃饭吧,有什么话边吃边说。”
沈昭月淡声道:“民女没什么话要说。”
“那就吃饭!”齐铭忍无可忍,又发起火来,“皇帝的话你也敢不听?不怕死吗?”
若是皇帝的话她都要听,那齐镇还是皇帝的时候,齐铭怎么不让她听话直接去给齐镇献血呢?
沈昭月不卑不亢地福身:“遵命。”
沈昭月在齐铭对面的位置上坐下,桌上的菜色很丰盛,而且基本上都是些坐月子的女人吃的进补膳食。
她先盛了一碗鲜美的鱼汤喝下,又撕下一只麻油鸡的鸡腿,细嚼慢咽地吃干净,擦了擦手,又吃了些清蒸鲈鱼、猪脚、最后夹了几只个头极大的虾子进碗里,剥一只吃一只。
齐铭一直没动筷子,光看着沈昭月吃了。他心道沈昭月现在根本不把他放眼里,且胆子比之从前又更大了些,一国之君都敢晾在一边,自己一个人吃得津津有味。
也许是因为被人腹诽,沈昭月剥虾时忽然一下就被虾头扎了手。
“嘶。”白里泛着粉的柔软指尖渗出了一滴血,沈昭月迅速将指尖含在了嘴里。
“连个虾也剥不好。”齐铭冷嘲道。
沈昭月并不理会他,吸完了手指上的血珠,继续夹别的菜来吃。
齐铭这时心里忽然一动,默不作声地剥起虾子来,剥出一小碗晶莹的虾肉,推到了沈昭月那边。
沈昭月一愣,抬眼朝对面望去,齐铭视线和她一碰,表无表情地转开了脸去,接着又是擦手,又是喝桌上的酒,喝完酒又喝茶,真是好一阵忙活。
齐铭一边忙活,一边心里琢磨不断。
这个台阶够了吧,他在向她示好,他会不会再像之前那样冷待她,一切都已经过去了,她在宫外也待得够久了,她们母女俩在外艰难谋生,难道就不怀念从前的锦衣玉食?
是时候跟他回宫里了。
“民女吃饱了,谢皇上款待,民女归家了。”
站在整个大陈权力最顶峰,坐拥天下的男人,亲手剥好的虾仁,就换来这一句话。
齐铭不答话,又倒上了一杯酒,他想用这杯酒来冷静,来好好地思考,沈昭月为什么不吃他剥的虾子?
沈昭月见齐铭没反应,自顾地一福身,道了声民女告退,转身走出了雅座。
沈昭月心里并不畏惧齐铭会因为她的无礼而对她怎样,林钰尚且嚣张了那么久,她于漳州平叛有功,又救治过齐铭,现在还生下了个儿子,有这些功劳傍身,即便齐铭再厌恶她,也不会太为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