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束心中已然升起一股寒意。
而柳鸣尘两只手掌之间,注入了不知多少灵力的金纹剑已经到了控制不住的地步,忽然猛地捹起一股劲来,金纹剑剑柄端汇聚的磅礴灵力陡然爆发,推动着金纹剑以远胜乾元刺极速的速度洞穿而去!
所过处只留下一道水汽残迹。
瞬间释放的灵力产生强大的爆炸,将柳鸣尘半个身子都炸得皮开肉绽,若非肉体之力还算强大,单单这次爆炸就足以将他炸成残废。
而陈束知道柳鸣尘的最终攻击就是眼前这道几乎足以斩杀地境五阶修士的强大法剑,而且在乾元刺等攻击落下到金纹剑到来,给他思考的时间只有半个呼吸。
几乎是本能的,他将长刀以灵力包裹住护在心胸前,同时体内所有的火灵力也一并朝着躯体压缩拱护,短短瞬间就在体表形成一道宛若实质的护盾。
而后在那道已然锁定自己的剑光到来的刹那以一种足够扭断自己身体脊椎的速度瞬息偏转,只要足够快,也许能躲过致命伤,但他心中忽地升起一股控制不住的邪念,动作竟于如此危机时刻慢了一分!
柳鸣尘躺在地上,举起的左手有一股灰色火焰燃烧,陈束余光瞥到他的动作,知道自己结局已定!
正如同眨了一次眼,当身体传来麻木到身后百丈远处爆发出灵爆仅仅只有眨一次眼的时间,陈束几乎无法想象一个地境二阶修士能发动如此迅速且致命的一剑。
至少灌注了大半灵气的法器,在爆发出威能的一瞬间足以将施术者炸死,不过想到柳鸣尘是体修,陈束略微释然。
右侧,肋骨下被穿出了一个拳头大的洞,周围的皮肤呈现焦黑之色,里面的肝脏只剩下些许,也许不到原来的两成,三截断碎的肋骨扎在腹腔里,血液开始从伤口中流出,然后越流越多,从暗红色到鲜红色。
腥味也越来越浓,时间仿佛变慢了一些,当一切的快速发生过后,陈束的脑海才逐渐接受现实,他中伤了,致命伤。
但不知道为何如此重的伤他都感觉不是很痛,伤口除了热之外并无太多感觉,其余的,或许就是那一阵一阵止不住的冷颤遍及全身。
他抬头看向柳鸣尘,对方正从沙面爬起,半个身子都被炸得血肉模糊,密密麻麻沙粒嵌在血肉中,看上去就像一张洒满了芝麻的饼。
可陈束知道那看上去触目惊心的伤远不足以让柳鸣尘毙命,他捡起半个刀柄被炸没的长刀,使了使劲,然后跪倒在地。
口里喷出了血,冷颤越来越频繁,像是随着脉搏在跳动,这是他体内生机在快速流逝所发出的信号,可他无能为力,“我……没力气了……”
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已经被柳鸣尘的一剑给杀了,现在只是回光返照而已,不,甚至连回光返照都算不上,因为他无法发动哪怕一次可以威胁到柳鸣尘的攻击。
对方那一身皮子对现在的他来说坚若钢铁。
“咳咳……”陈束猛猛咳血,腹部的痛感逐渐加剧,像是越来越多的刀片塞在肚子里晃来晃去一样痛苦。
柳鸣尘踉踉跄跄走到了几丈外,然后也无力似的跪下,他勉强还有一点灵力借以疗伤。
陈束艰难抬头,嘴里的血形成一条线滴落到腿上,他说:“你不是散修……咳咳,对吧?”
“这个问题,为何要问?”柳鸣尘感受着右边身子钻心的疼,手臂已经失去了知觉,他看了眼异常晴朗的天。
“因为……咳!我不认为自己会输在一个……地境,咳,二阶的散修手中!”
“不是。”柳鸣尘坦然,他能够有越小境界对敌的基础,是因为他乃陈国破门宗的枕骸道人。
陈束释然一笑,“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咳咳咳!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枕骸。”
“好……好一个枕骸啊,难怪你杀心如此之重。”陈束捏了捏拳头,看向他,“既然你喜欢杀人,能不能杀了阮邢?”
“为何?我与他并无利益纠葛,哪怕他有利用我的嫌疑。”
“我知道对你提出这个要求无异是奢望,可我真恨阮邢不能死在我眼前,咳~呸!”
陈束吐出一口血,脸色已经苍白一片,估计马上就就会因为失血而亡,“二十三岁那年,阮邢为了一株沙华珊瑚暗害了我的妹妹,那是我唯一的亲人,我真恨,恨不得还施彼身,所以杀了他妻子……”
“枕骸,我要死了。”
“我知道。”
“求你!行不行?”
陈束艰难地叩了个头,俯仰的身子一倾,腹部滞留的血水和部分脏器就哗啦啦流了一地,而他再也没有直起身子,便这样虔诚地死在了大漠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