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端端一棵一丈来高的南海赤红珊瑚,硬生生砍下半段之后想来也再不值什么钱了,不过那珊瑚自海里捞来本也是没给龙王爷钱的,什么价值连城,不过是藉此从世间蠢笨凡夫口袋里多骗几两银子而已。
饮恨一刻也没在靖王府中耽搁,出了靖王府大门就急急赶去东街上一家门庭若市的镖局前堂之中,他当然还不至于笨到自己亲自将这半截子宝贝珊瑚给送回杭州城去,宣城内几家大镖局子里的镖师伙计与上清观或多或少都有些江湖交情,随便找哪一家,报出来上清观名号,镖银至少都能给他打个对折。
在宣城内最大的一家神威镖局里妥善托镖之后,云深和云瑶就前来告知饮恨,说是鹰皇他现下应该已经顺利回去梨花坞,向慕云尘孽交差去了,那三千两镖银,鹰皇他也早该已经自慕云尘孽手中领走,鹰皇他自然不是个缺钱花的人,他只是需要一天不停的在江湖上走镖,藉此来消磨过当日和裳千炽他约定好的千年之契,他本是和天台山一脉相连的四明山上的飞羽族之皇,威震四明,君临飞羽,只因一千五百年前,东海玄洲为了澈水云垢和天庭对峙时,这位鹰皇趁着天庭派兵围剿鸾妖一族之机趁火打劫,想要趁机将江浙大半领地据为己有,鸾妖一族气忿之下存心施计让飞羽族和天庭对上,天庭误以为飞羽族和自己作对,下令将鹰皇捉拿起来用铁链锁在齐云山上五百年,这五百年中他一个人在齐云山上苦历风吹日晒雨淋雪打,身边只有一只小小黄鹂鸟陪伴,这只小小黄鹂鸟不知什么时候偶然飞过齐云山时就落在他身边一直陪伴着他,山中不知岁月,四季却知寒暑,小小黄鹂鸟日日在他身边安静的伏着,从烈日炎炎,到北风萧萧,从沥沥细雨,到漫天飞雪,从桃花渐落,到枯叶纷飞,渴了时舔舔草叶上的露珠,饿了时吃几粒落地的草籽,大雪纷飞时她饿的极了,偶尔也会去山下农家茅檐下趁人不备啄几粒地上散落的米粒,就这样一天,两天,一年,两年,谁也不知道那只小小黄鹂鸟就这样悄无声息的在他的脚边蛰伏陪伴了他多少时日,终于有一天,那只小小黄鹂鸟死了,许是因为山中风雪太大,又找不到草籽米粒,她就这样在风雪中悄无声息的死去了,鹰皇心中悲伤至极,但是因为他被铁链子紧紧箍在山峰上面,最终只能用微微可以在铁链中挪动挪动的鹰爪,在爪下刨出一个小小的土坑,将她埋在里面。
五百年之后,他刑满释放,天庭派来兵将收回他身上的铁链,他恢复自由之后拼命的用手在昔日埋着她的小土堆下挖了几天几夜,山中岁月不知年,在小土堆里,他什么也没有找到,一只小小凡鸟,她的身体早已在泥土下化成了一捧飞灰。
自此以后,他在人间拼命的寻找着她的转世,他知道她一定已经转世到人间来了,若是再次投胎成一只小小黄鹂,以他的法力,却又怎么会在天地之间寻找不到她一丝踪影?
后来,披云山上的杂毛小妖无端找上四明山去,说是他们殿主想要见他,展风千浪本来不想与乱云殿有什么瓜葛,但是不管怎样,江湖上总归还是多个朋友多条路,浮萍尚有相逢日,人岂全无见面时,这乱云殿在江湖上的威风势力自是也不容他飞羽族小视,思量权衡再三之后,展风千浪到底还是选了个黄道良辰备上一些薄礼亲身前去披云山上拜会乱云殿主裳千炽,只没想到,刚一见面,裳千炽就送了他一个大礼,乱云殿上一个喂鹦鹉的失忆侍女,她竟然就是黄鹂转世。
裳千炽告诉他,当年在齐云山上陪伴他的那只小小黄鹂鸟,本是天庭御花园中的飞鸟仙子,但是三界中谁人不知天庭中的半数宫娥采女,尽是自妖界中强选而去,想是那飞鸟仙子被选去天庭侍奉之后因为思念家人而擅自逃离御花园中,被天兵天将抓住之后废了法力打回原形,流放下界自生自灭,但是她仙籍未除,因此上转世投胎之后仍是仙身,只是法力必须从新修炼,裳千炽在人间闲逛时偶然发现了她,将她带回披云山上,让她在乱云殿中当个喂鹦鹉的清闲侍女,谁想到她后来在披云山上游玩时一不小心跌落到深涧里面,被救起之后就失忆了,裳千炽知道自己法力可以为她恢复起前世今生一切记忆,但是他可不是菩萨,想要借自己法力恢复黄鹂前世今生一切记忆,除非展风千浪他愿意给乱云殿当一千年殿前护法。
(三)
裳千炽任性想要妖染大宋半壁江山的志气展风千浪打心底里确是十分佩服,不是佩服别的,只是十分佩服他的痴顽执着,妖染中原大地这句话展风千浪自一千年前开始一直听到现在,五百年前还是妖染大唐天下呢,现下又变成了妖染大宋天下,这头小花豹子任性起来时可真心看起来像是一个十分可爱的娃娃,展风千浪也没有心思理会他,毕竟黄鹂还在乱云殿中,这头气焰嚣张的小花豹子,无事还是先不要存心惹怒他才好。
因此上展风千浪他自然不会轻易让人知道他替慕云尘孽出了这趟远差,自梨花坞中交接完差事取了镖银之后就一路上不言不语的径自回转台州去了,饮恨也没急着去追他,左右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押镖的跑了,金主还在,只要有他口供,降龙山下的皇纲劫案就能在赵玖儿手里彻底结案,赵玖儿他在叔父跟前立下如此大功,对他稳固东宫太子之位,总不是件坏事,虽说降龙山下那桩案子并非是慕云尘孽他亲手所做,但是若非是有人花钱收买,清风寨是不会对皇纲寿礼有什么兴致的,他们本不是一路人,在江浙地面上本来井水不犯河水的相安无事多少年了,但是江湖就是江湖,只要有钱,谁和谁都可能在眨眼之间成为一路人,谁和谁也都可能在眨眼之间成为陌路人。
……
……
上官恒沙,横水南琴,一叶莲华,浪卷白沙,慕云尘孽,展风千浪,乱云殿八大护法中的六个现在都已经在饮恨掌控之中,至于无情,估计是云横被除名之后才封的飞花护法,而无情现下正在上善观中被南华上仙看管,不可能轻易下齐云山的,所以这个飞花护法其实只是一个挂名,并不在八大护法之内,余下的两个好似是连慕云尘孽都不甚知道底细,只知道应该是和大理皇族有关,偏巧这时候,大理国发生了叛乱,据赵玖儿的飞鸽传书中言道,当年跟随宝善王南征北战的骠骑将军段正仁和手下几员大将因为无意间知悉了宝华帝当日并非是久病不愈仙逝,而是被宝善王在汤药中做了手脚,本来也算是段氏一脉血统宗亲的段正仁因此上也开始野心勃勃的蠢蠢欲动起来,左右都是段氏血脉,凭何你该一世为君,我该一世为臣?因此上手握十万禁军调兵虎符的段正仁在心有不甘之下,经过半年多严密策划,终于在三日前在大理城外起兵叛乱,但是因为宝善帝对他暗中早有防备,禁军中早已安插下不少细作眼线,以至于十万禁军互相发生内乱,只有三成嫡系愿意誓死追随段正仁,余下禁军三成趁势分离出去自立为王,带头将领也要趁机夺取皇位,剩下五成誓死守卫宝善王,大理城内外各方势力现下正在观望之中,短短三日时间,大理城外就已经被三方大军豁命拼杀成一片尸山血海,因为大理国内各方势力都在蠢蠢欲动,这场叛乱只怕一时之间难以平息。
赵玖儿让饮恨以大宋圣使的身份去大理城中关注一下此事,其实也并非是真想要管这桩宫变闲事,只是想要饮恨在局势平定下来之后,不管最后坐上皇位的是谁,都不要改变之前和大宋之间的君臣盟约,刚好饮恨以为大理城中兴许能够查到余下两位护法身份,因此上匆匆的带上云深云瑶二人一路上向大理方向快马加鞭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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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饮恨可没想到他想要找到的第七位淡云护法,此时也正在自象山中急急赶去披云山上见裳千炽……
这位淡云护法本名叫做慕风颜,他今生是只在象山中自由自在的小鹿精,但是这样的自由自在却并非是任何人都可承受,因为他本是大理宝华帝身边的宠妃淑妃娘娘怀胎十月所生,只是这个淑妃她本来是只仙鹿,本是华严太子母族一族族人,私自下凡来人间游玩时和大理宝华帝一见钟情,带回宫去封为淑妃,但是没想到淑妃怀胎之后现出妖身,不得已匆匆自大理皇宫中出逃,千里迢迢的逃来象山之中时已经到了分娩时分,此时偏巧有一个四方游荡的孤魂想来夺胎,被偏巧路过的裳千炽施法打退,裳千炽察觉到淑妃身内现出一道佛光,施法探查之下立刻知道了淑妃身内胎儿来历,在孩子生下来之后,裳千炽就开口向淑妃讨要孩子,因为淑妃知道这个孩子即是带回去鹿族之中也不会被族人所容,只得将孩子送给裳千炽之后匆匆回去鹿族,裳千炽后来就给孩子取名为慕风颜,顺势养在象山之中,慕风颜虽是鹿精,但是因为是宝华帝血脉,生来即是人身,只是他生来肩上一枚清徽紫印,让裳千炽连他前世是谁都知道,慕风颜幼年时在象山中一直是裳千炽派人照料,因为他天赋极高,自幼就能采山中草药救济一方百姓,当地百姓称他为药仙,却不知道他在十三岁那年,就已经成为了乱云殿中的淡云护法。
身为一只鹿精,慕风颜生来即有记忆,自然裳千炽也不会瞒着他大理皇族之事,慕风颜一开始是没打算过回去大理争皇位的,毕竟他母妃只是一个位份不高的淑妃,而且还是个妖精,他这一世本来也没打算再和大理皇族牵扯上什么关系,但是就在前日里清裳宜欢城中的清裳仙子和她父王母后一起来披云山上时,慕风颜却忽然想要回去大理城中争一争这个皇位去了,因为这位清裳仙子她之前一直是被崂山上的花水少帝痴心爱恋,清裳仙子现在虽然是和父王母后一起来到了披云山上,可是却从未说过她不再喜欢花水无缺了,而且花水无缺为了她,也愿意成为披云山上的飞花护法,慕风颜知道自己是对清裳仙子一见钟情了,但是若是想要和花水少帝争女人,自己不管怎样也该是个皇上才对,恰逢大理现在正发生叛乱,慕风颜打算回去争上一争,自然,这一次他回去大理也是有一个名正言顺的正义借口,那就是太子段云霆被叛乱者禁在冷宫,他是为了救他大哥。
裳千炽自然是个很会审时度势见缝插针的人,这一次,裳千炽他竟自是要主动将乌血元珠借给自己,这可是他好容易才自武当山上盗出来的,甚至额外还愿派给他几千妖兵,相助他回大理国中平息四方叛乱,夺取大理皇位,自然,裳千炽他不是菩萨,乱云殿也从不做亏本买卖,事成之后,慕风颜要帮裳千炽将慕云尘孽这个乱云殿反叛捉回来披云山上,以这只身子已经被五色曼陀罗花侵染了几百年的小狐精血祭他手中的几颗血元珠。
从飞鸽传来的信笺上字里行间的语气中来看,裳千炽他自心底里即从未将出借乌血元珠和妖兵这两件事情当成是一桩公平买卖,他只是在以披云山乱云殿当家殿主的尊贵身份傲气冲天的给自己强行发号施令,在裳千炽眼中,乌血元珠不是他借给自己,而是赐给自己,两千妖兵不是帮助自己回大理国中夺回本该归自己所有的皇帝宝座,而是跟随自己去点沧山下替殿主他打下大理国千里江山,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裳千炽他自来即是个十分气焰嚣张却又十分纯真可爱的人,雪白的信笺纸上那微微有些不可一世的霸道墨迹,字里行间中俨然已经将自己当成了乱云殿中的自家人一般看待,这已经足以向世人证明他确是似江湖传言中一般是个货真价实的败家少爷,一不通人情世故,二不懂御人之术,三不识世态炎凉,四不知江湖凶险,常言道人心难测海水难量,裳千炽,或许你并非似风颜想象中的那般天真,这借乌血元珠的代价,兴许是你心中早已斟酌盘算好的,不过饮风颜现下却倒是迫不及待的想要见识一下,一个黄口小妖精,能在自己眼前耍出什么花样来?
(四)
接到飞鸽传书之后三天时间才匆匆赶来乱云殿里报到,裳千炽看起来当真是对慕风颜心中微微有些不满,“向本王来借东西,还要本王等你,”他在鎏金龙椅上一脸不以为然的伸手揉揉眼睛,“你知道不知道,现在可是披云山上的午睡时间,”他说,“为了等你,本王的殿前侍卫已经在太阳底下足足晒了一个晌午。”
“殿主严重了,方才风颜进来时还看见他们正三五成群的坐在殿前廊檐下划拳猜令,”慕风颜听了之后冷冷笑笑,“殿主可知,身为皇上,最不能滥用的,就是对待手下的慈悲心,”他说,“相信手下的忠心耿耿和自觉自爱,是一个皇上最愚蠢的事情。”
“但是你现在还不是皇上呢,”裳千炽谑笑,“一个没当过皇上的人教人怎么当皇上,当真是跟一个和尚教人怎么当道士一般可笑。”
“你倒真是头可爱的小豹子,听说披云山附近的村民都很喜欢你。”
“哼,山大王里面,有谁像本王这般买东西还给钱的?”他问,“而且在本王的地盘子上,也没人敢欺负他们。”
“所以师父常说,凡人是最不好教化的众生之一,眼中自来没有是非对错,只有利益多寡,弊害轻重。”
“莫要忘了,本王眼中也没有是非对错,只有输赢成败,”他说,“乌血元珠只给能当上大理皇上的人,本王那两千杂毛小妖,也只替大理国的皇上卖命。”
“只要吞下乌血元珠,风颜身后这把秋水长剑,一剑即可横扫千军,称霸天下,”
“再称霸也只是踩在一群凡人脸上耍威风而已,本王可没那个兴致去给你捧场,”他说,“不过现下大理城下十万禁军三方混战,互相拼杀的你死我活的,你只带着两千军马,千万还是小心些为好。”
“既如此,为什么不好心再借我两千?”他半开玩笑似的问他,“左右是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
“但是你也不是佛啊,”裳千炽冷笑,“只可惜你是个妖精,其实本王倒是一直觉得,闲时修修佛法,也没什么不好。”
“哼,采百家之长再不好,如来都要哭了,”慕风颜敛起眉睫不以为然的笑看他说,“左右你也不是呆子,当真连这世上佛本是道还是道本是佛都分不清吗?”
“你急什么,本王又没说去当和尚。”
“你要是去当和尚,这一头三尺青丝岂不是太可惜了,”
“本王可惜的是你,听说大理皇族十个有九个最后都舍了皇位去寺院里面当和尚去了,”他说,“既然如此,这皇位争不争的,看似也没什么不一样的。”
“争皇位时杀孽太多,要是死后不想下地狱,临时抱抱佛脚还是很必要的。”
“这么说,二十年以后,你多半也是一样的了?”裳千炽忍不住嗤嗤笑笑,“但是你这一次这样急着回去大理城中争皇位,不是就是因为想要以皇后名位引诱那位清裳仙子的吗?”他问。
“殿主,咱们再见面时,说不得兴许当真要到二十年以后了,”他说。
“放心,二十年对本王,只是一晃眼的事情,”
“大恩不言谢,风颜此番回去大理,不成功,即成仁,”
“无妨,即是败了,乱云殿也少不了你一碗饭吃。”
“哼,想要什么直说,风颜也知道这乌血元珠本来也不是那么好空手求借的,更何况还要算上幼年时的照料恩情,”
“嗯,本王就是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裳千炽在鎏金龙椅上懒懒的敛起一双卷曲眉睫,“虽然自幼掩饰的很好,但是你左肩上那枚清徽紫印,只怕是这些年来费尽心机的也没能将它化散掉吧,”他问。
“那又何妨,这枚紫印大理城中凡夫百姓又不认识,不会妨碍我当皇上的。”
“大理国中本该早已不在人世的沉潭皇子,这件事幸而除却乱云殿外,江湖上还并无一个外人知晓,”裳千炽敛眉冷笑,“怎么,云屏寺中的血案竟会让你如此无动于衷,不去亲自给你皇叔上柱香去,而且这个叔叔死了,另一个叔叔还活得长吗?”他问。
“哼,当日母妃因为怀胎时显现妖身,被二皇叔宝光王趁机在父皇耳根子边上阴险谗言妖孽所生之子,长大之后必定弑君杀父忤逆篡位,不若现下就将淑妃和身内妖胎一起沉入澜沧江中,幸而母妃听到风声,半夜自皇宫中出逃,”他说话间已然是忍不住紧紧蹙起自己青丝半掩下一双黛青剑眉,“只没想到后来因为父皇膝下再无子嗣,二皇叔见状便日渐起心反叛父皇,后来大理城中发生叛乱,宝光王他欺心弑君篡位不成,被宝善王府出兵清剿之后不得已和王妃皎白凤一起千里迢迢逃来杭州城里求大宋收留,父皇在叛乱之中因为惊吓过度而一下子卧病在榻三月有余,终因病势深重驾鹤归西,临死之前亲下口谕将皇位传给三弟宝善王,但是谁想到苍天有眼,三年前风颜在象山中时,竟然无意中自一群蒙面歹人手中救下一个自大理皇宫之中私逃出来的内侍太医,自此得知当日父皇他卧病在榻时病情本自不是很重,但是却在短短三月之间即病情深重猝然而逝,内侍太医心中自是十分怀疑,因此上悄悄取来父皇他每日里吃药剩下的药渣仔细核对查验,果然发现药渣之中比药方子上多了一点人参须子,太医替父皇他拟定的三张药方之中人参皆是催命大忌,”他说,“只是因为每次只是以半钱人参根须入药,父皇他才有幸在病榻上拖命多活了三月有余,”他一念及此,眼神里瞬时之间已是隐隐泄露出一丝刻骨铭心的冲天怨气,只恨宝光王全家没能死在自己手中,至于宝光王一家三口殒命的杭州城,慕风颜虽然心中很是喜欢,但是料想日后自己登基为大理皇帝之后自是很难再有机会回去的,那里的西湖断桥,望湖烟雨,说不得也只是大理皇宫里一念夕阳半掩中的痴心回忆而已,杭州城虽是江浙一带第一人间仙境,而且相距象山也不是很远,但是,养他的地方,却偏偏不是他应该出生的地方,此生此世最刻骨铭心贪恋着的家乡,却偏偏不是出生入死一念相牵的故乡,一只鹿精心中的乡愁,不是远处的青山,脚下的绿水,不是青山上几座宝观梵刹,绿水边几户青砖黛瓦,江浙水乡,烟雨落花,放开眼,几处古柳垂波,几许落花半残,街巷边的酒馆外的酒旗边上总喜欢挂着一只装酒的小葫芦,一只鹿精心中的乡愁,却总不该是葫芦里的半斤花雕,竹篓里的几条青鱼,一只鹿精心中最刻骨铭心不过的乡愁,本该是一段回忆,因为离开,才需回忆,心中最刻骨铭心不过的一段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