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水珠沿着瓶壁往下淌打湿了祁仟的手，他微眯了眼睛望着那群走远了的人，兜里的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想都不用想也知道是言漾在催他了。

“我已经到了，马上来找你。”祁仟简单交代了一句便要往外走，衣角忽然被一股不大的力道扯了一下。

他回过头去对上漆黑的头顶，对方戴了一顶很旧的黑色鸭舌帽，看上去瘦瘦小小的比自己要矮了半个头，支棱在袖口和裤管外面的手脚显得分外单薄，从祁仟的角度垂眸看去只能瞧见一小截尖尖的下巴。

“有事？”

那人略显不安地看了一眼已经走远的那群人，凑前了一些小小声说：“我知道你朋友在哪里，你跟我来吧。”

眼前的少年毫无疑问跟刚才那伙人是一起的，不过显然他跟那些人又不太一样。他的肤色似乎是天生的白，略显滑稽的衣服在他身上套着也还算能看得过去，最重要的是他没有那群人身上那种呛鼻的烟酒气味。

祁仟没多问，点点头，“好，多谢。”

少年闷声应了一句埋头走在了前面，祁仟跟着他穿过七弯八拐的巷弄足足花了七八分钟才走到目的地，似乎是热急了，少年取下头上戴着的帽子随手扇了扇，抬手一指一堵残缺的墙壁，微喘着气说：“你朋友就在那里面，他……你进去吧，我就不跟你一起了。”他似乎是有些欲言又止，最后却还是什么都没说重新扣上帽子转身走了。

“诶，这个给你，就当是谢礼了。”

已经走出几步的少年在祁仟的声音中下意识回过头来，怀里就被丢了一瓶还在往下淌水的矿泉水，他依旧不敢与祁仟直视，跟接了个烫手山芋似的飞快拔腿跑了。

祁仟倒也不是完全没有怀疑小孩的说法，他站在原地许久，等那抹身影消失在视线之中才慢悠悠晃了进去。

言漾一见祁仟简直就跟见了活菩萨似的，也顾不上上身还赤裸着就飞奔了过来，“祁仟你可来了，你要是再不来哥哥我就要在这里被晒成人干了，你是不知道那伙人多阴险居然还把我上衣给抢了，还好我机灵把手机藏起来了，不然你明天估计要在报纸上看到我了。”

那天言漾运气还算不错，祁仟恰好为了避免在手臂上晒出分界线在恤外面套了件薄衬衫，虽然小了一点不过也还算凑合。

于是在高二分班的第一天，祁仟就认出了眼前看着乖巧又沉默寡言的同桌便是当初给自己带路的小孩。他们当时相处了不到十分钟，段以全程没敢直视他，认不出来自然也是理所应当。

就为了这茬，祁仟一开始还尽量避免让段以和言漾见面，他能感觉到段以不喜欢提起当初那段经历，结果他错估了段以心大的程度，他压根就忘了自己当初混在小混混堆里围过言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