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若礼说:“镇南边靠河沿儿有六亩多地,肥得一脚能踩出油来,一直是我三叔雇人种着。前一阵我翻上一辈留下来的老物什,找到一张地契,原来那块地是我们家的。不知道是不是我们家老爷子死的时候家里乱,许多事都顾不上,就被三叔忙里偷闲先种上了。”
皮之鸿勃然大怒:“好哇!皮老五,原来你处心积虑闹今天这一出,还是惦记我们家那六七亩水浇地啊!”
“三叔!你别急眼。我刚才说了,我绝不会计较这仨瓜俩枣,你老说什么就是什么。”
皮之鸿气得大笑:“哈哈哈,我还是蠢啊,以为你会顾及同宗同族之情不向我这个三叔下死手。看来我错了,你对什么人都是一视同仁,我这个三叔又算个屁啊!”
皮求祜说道:“之鸿,你先不要急!我这个族长在这,族里其他辈分高的也在这,你要是有理就不怕说不清讲不明。若礼虽是镇长和民团总指挥,却也不能不听我们这帮老家伙的。”他说完,咳嗽一声,向皮若礼询问说,“是不是,若礼?”
皮若礼笑道:“你老说的在理。”
皮求祜点点头,又说:“你们两家都说地是自己的,有什么证据各自拿出来一看不就一清二楚了?”
皮之鸿气呼呼地说:“那块肥地一直是我在种,有眼的谁没见过!现如今地契就在我家里,还有什么可说的?”
皮求祜犯了难,左看看右看看,沉吟片刻,说道:“若礼啊,你三叔说有地契在手,你怎么说。”
皮若礼笑道:“求祜老,我刚才说了,我三叔说什么就是什么,我绝不争辩。”
皮求祜不知该如何决断,后悔自己方才话说得太满,导致现在不好下台。他想了想,说道:“地的事可以慢慢商议,我相信凭着我们几位的老脸,不可能连这点事都分辨不清楚。”他指了指顾紊和魏武,还有荷枪实弹的众团丁,问道,“这土匪的事你打算怎么解决啊?”
皮若礼斩钉截铁地说:“好办,扭送到县里,让县政府法办。验明正身,是土匪的枪毙砍头,给土匪通风报信做内应的县里也自有公断。”
“你三叔呢?他可不是那样的人,做不出里应外合勾结土匪的事来。”
皮若礼笑道:“那是自然,我相信三叔是受了匪人的蛊惑才一时脑子没转过弯来,对他们说了些不知什么事。我们当小辈儿的还能怎么样,肯定不能让县里冤枉了他老人家。不管多少钱,我该打点打点,该托人情托人情,无论想什么办法也要保下这条命来。”
他的话暗藏杀机,皮之鸿听得像屠刀割肉一样明了,懂得像子弹开瓢一样透彻。皮若礼是在赤裸裸地威胁,只要自己不把那六七亩上好的水浇地让出来,自己这一场牢狱之灾是免不了了。皮若礼只要稍微动一下手脚,自己这条老命都保不住,准得丢在县里。
“五蝎子,果然名副其实!”皮之鸿心有不甘,在众人面前也拉不下脸来,迈步下了台阶,口中说道,“哈哈!去县里费事干什么,你不也能枪毙人吗,现在就来个痛快,把你三叔送终吧!”
院中众团丁没有命令不敢乱动,看着皮之鸿向大门处走。皮若信早从屋里出来,一直在众人身后没随便说话,这时忍无可忍,大叫一声:“一群废物,愣着干什么,放走了家贼你们也休想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