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啸宇笑了笑说:“我爸叫他干爹,所以论辈份我只能叫他干爷爷了。”
大家一起把司空妙搬下车,然后把他抬进屋子里,这屋子挺大,就是有些简陋,打扫得十分干净,而且里面的大多数电器还都是新买的。
凌啸宇将司空妙搬上床后说:“刚才在医院我已经封了你朋友的几处穴位,暂时能把蛊毒压制住,如果想要根治可能会花很长一段时间。这里有两个房间,这间原本是我睡的,另一间是我干爷爷睡的,你们可以暂时住在我的房间,这样方便照顾你们的朋友。你跟我干爷爷睡另外一个房间,有没有问题?”
“没问题,谢谢你了凌医生。”任纵横说。
“那好,我先去跟干爷爷说一声,然后我去小镇上买几张折叠床和一些生活用品回来,你们就先在这里住上几天吧。”凌啸宇说完,走到后面的院子去。
那是一个用竹子围起来的小院子,院子里种满了各种蔬菜,有一个黑瘦老人在地上松土。
凌啸宇贴近老人的耳边,拉开嗓子喊道:“爷爷,我带了三个朋友回来,他们暂时先住在这里,可以吗?”
老人转过头来看见是凌啸宇,然后微笑着点了点头,然后学着年轻人做了一个OK的手势。凌啸宇回到屋里跟任纵横和贾亦真说:“我干爷爷耳朵有点不好使,跟他说话要大声点,你可以叫他辛伯。我现在出去买东西,这里就劳烦你们了。”
“好。”任纵横答道。
凌啸宇走后不久,辛伯就洗干净手脚上的泥土走进屋里。
任纵横和贾亦真马上走过来,大声向辛伯问好:“辛伯您好,打扰您了。”
辛伯向他们微笑着点了点头,然后问:“你们就是小宇的朋友吧?不用客气,随便坐吧。”
辛伯的年龄大约有八十多岁,他的皮肤被晒得黝黑发亮,他很瘦,但双眼却很有神,由于年纪大了,动作有些迟钝,不过身子骨看上去还挺硬朗。
三人互相介绍后就坐到屋外的凉棚下来聊天,由于辛伯听力不好,任纵横和贾亦真说话时要拉开喉咙使劲喊他才能听得见,才谈不到半个小时,两个人已经声嘶力竭,嗓子都喊哑了,这样的聊天方式确实有点废嗓子,现在他们终于知道凌啸宇的嗓音为什么会沙哑了,原来不是因为长期跟病人说话,而是跟辛伯聊天造成的。
听说辛伯曾经当过兵,上过前线打仗,任纵横想停止这种呐喊式的聊天,就对辛伯说,想听他说说年轻时候打仗的故事。
辛伯抬起头来,目光凝望着天上的云朵,他干涸的眼神渐渐有了光彩,他的容貌也好像变得年轻了许多,这时云层中闪了几道雷电,辛伯的目光仿佛透过了云层,他好像又看到了那个属于他们的年代,一个战火纷飞的乱世,辛伯开始讲述起他的故事:
辛伯的全名叫颜子辛,年青时学过两年医,后来遇上战乱就参了军,在军中当了一名军医。那时的他刚好跟凌啸宇的爷爷凌逸峰在同一个班,因为两人年龄相仿所以十分投缘,后来又经过三年的同甘共苦,两人慢慢由战友变成了莫逆之交。
在那个战火纷飞的年代,每一个热血男儿都希望可以奔赴战场保家卫国,用自己的鲜血来守护国土,用自己的生命来换后世的和平。
这时的他们已经算是老兵了,在前线早已惯了生死,作为军医的他们每天面对的都是被炸得血肉模糊或者是断手断脚的伤兵,那些人身上全是火药味、硝烟味和血腥味,再加上消毒药水的味道,整个战地里臭气熏天,简直是一个人间炼狱。
其中有一个伤兵最令颜子辛印象深刻,他被送过来的时候胸前一片血红,脸上还粘满了带血的泥土,心跳微弱得几乎就要停止跳动了。人们帮他止血包扎,等护士洗去他脸上的泥土时才发现,这个伤兵竟然只是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小伙子。
当时小伙子伤得非常严重,在场的所有医生几乎都对他不抱希望了。其实在所有医疗班中,颜子辛的这个班里因为有凌逸峰这个神医压阵救治率已经算是最高的了,不过,他们对重伤病人的救活率也仅仅只有30%左右。
作为一名医生,只要伤员还没有死,就得尽全力去救,这是医生的天职,但是,当时的医疗资源实在拮据,如果花费大量的人员和药物去救一个将死的人实在是一种浪费。就在所有医务人员都救与不救感到为难时,凌逸峰首先站了出来,他的意见是人还没死就必须救,但他也不想花费太多的医疗资源,所以他提出做手术只需要颜子辛和一个护士。
当天下着小雨,在简陋的帐蓬里,凌逸峰三人在满是泥泞地上走来走去,手术台上的血水滴下来,把地上的泥泞都染成了血红色。经过了取弹片、止血、消毒、上药和包扎等繁琐的过程,整个手术他们足足忙活了三个多小时,不过这名年轻的小战士也十分争气,在这么艰难的医疗条件下,他竟然奇迹般地活了下来。
直到看见小伙子微弱的呼吸变稳定,颜子辛才松下一口。这时他身边的护士可能长时间精神紧张,见人被救活了过来,精神一放松,突然眼前一黑,竟就在颜子辛的眼前晕倒了过去,幸好颜子辛反应够快,护士没落地时就一把将她抱住。
“她怎么了?”正在帮小战士做术后检查的凌逸峰问。
“可能是太累了。”颜子辛说着,将护士扶到旁边的椅子上坐下。
为了让护士可以呼吸到新鲜空气,颜子辛把她的口罩拿下,又将她的护士帽解开,由于他太过紧张,一不小心把护士束起来的头发也弄散了,只见一头像瀑布般柔顺的秀发从护士帽中流了下来。
护士慢慢醒了过来,缓缓地睁开了双眼,在晕暗的灯光下,颜子辛也看清了这个护士的容貌,只见她一副精致的瓜子脸,双颊泛红胜似桃花开,双眸灵动如水,眼中似有千言万语,这一眼让颜子辛默然陶醉。
两人就这样默默地对视着,这一刻,整个世界仿佛都静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