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未见到尸体，你怎么知道死的就是画眉？”

凌思瑶的厉喝像一盆冷水瞬间泼醒了众人，有不少隐约猜到事实真相的宾客纷纷往后退，但也有一些权势更大的人冷眼等着凌雪梅的解释。

“我……我……”凌雪梅无论如何也料想不到如今的场面，在她一开始的计划中，应当是由画眉杀了凌思瑶，然后自己再假装带人前来，接着在凌思瑶尸体前哭上一哭，上演一出姐妹情深的戏码，谁知听到有人落水的声音，但死的却不是凌思瑶，于是她便下意识地

认为死的是画眉，可是这些话她是万万不能说出来的。

凌思瑶求助地看向言逸，但言逸并没有回应她。

“既然妹妹答不出来，那我就替妹妹答了。”凌思瑶缓缓走近凌雪梅，眼神如刀：“今日是爹的寿宴，各处丫头本都该在主子面前听候吩咐，独独你的丫鬟不在，她是出来拿东西或做事情的吗？显然不是，此处偏僻荒凉，也不通向哪处厢房，若说办事，没道理来这

个地方，若说是偷懒，今日可是捞油水的大好时机，她怎么会舍得离开，唯一的解释是，她是特意来这里的。那一个爱热闹的丫鬟为什么会特意绕远路来这里呢？府上的人都知道，我几乎每个晚上都会待在这里，所以，这个丫鬟为什么来，雪梅妹妹又为什么会知道死的

是画眉，答案显而易见。”

“凌思瑶，你血口喷人！”见凌思瑶说中了自己的心事，凌雪梅心虚了起来，她又想冲上去打凌思瑶，这次凌思瑶却没有屈服，轻轻松松捏住凌雪梅的手腕：“你这么激动做什么，我有说是因为画眉是你派过来杀我的，所以你才知道死的人是她吗？”凌雪梅想挣脱

，奈何凌思瑶的手十分有力，她疼得脸都变形了。

“凌雪梅，既然今天大家都在这里，我们就把事情都摊开来讲：虽然你是庶女身份，但我一直把你当妹妹来看待，可你呢，目无长幼，是非不分，我过去念在你尚且年幼，对你多加忍耐，没想到你毫无悔改之意，反而变本加厉，就像现在，明明我是清白之身，你却

一口一个‘狠毒的女人’，句句都要置我于死地，难道嫡姐的身份还比不上一个婢女吗？你用心之恶，实在让人寒心。”

“难道你身为嫡姐这样当众诋毁幼妹就不令人心寒吗？”一直不做声的言逸不怀好意地看着凌思瑶，凌雪梅见有了靠山，索性委委屈屈地哭了起来，与刚刚气焰嚣张的样子判若两人。凌雪梅勾唇一笑：“太子，有名无实谓之诋毁，有名有实谓之教训，刚刚雪梅一口

咬定我是凶手的时候您也看见了，现在却说我在诋毁她，我倒想问问我诋毁了她什么？”

“凌思瑶，你好大的胆子！”

凌思瑶还来不及继续说下去，便被一个暴怒的声音打断了，却是凌源分开宾客，怒气冲冲地走了进来，也不问事情经过，指着凌思瑶的鼻子就骂：“谁准你这样和太子讲话的，你有几条命敢顶撞太子，你自己想死没人拦你，但不要连累了这府上的几百条人命。”

凌思瑶是不屑这种外强中干的指责的，但不知为什么，眼里却措手不及地慢慢盈满泪水，那似乎是来自原主的情感，是一种受过无数次冤枉的心灰意冷，哀怨却又带着小小的期待。

见凌思瑶不说话，凌雪梅得意起来，她走过去抓着父亲的袖子，抽抽噎噎地说：“爹您别怪姐姐，我知道姐姐不喜欢我，如果骂我能让姐姐心里好过一点……那我……宁愿当姐姐发泄的对象。”

这一番话无疑是火上浇油，凌源怒气更盛，他伸出指头用力地点着凌思瑶的脑袋，一下一下，把她当成了一个笑话：“你看你妹妹多懂事，你再看看你自己，蠢笨无能，痴傻呆滞，连她的一根汗毛都及不上，我们凌家的脸面都被你给丢尽了，如果知道当初会生下你

这么个东西，我还不如早早就将你掐死，省得让你出来丢人现眼。”

铺天盖地的痛苦汹涌而来，凌思瑶低着头，身子随着凌源的指点一晃一晃，直到忍住又凶又急的哽咽，她才低低地说：“我最讨厌别人打我的头。”

“你说什么？”凌源没想到她还敢顶嘴，拔高了声音。

“我说，我最讨厌别人打我的头了。”凌思瑶抬起头来，一字一顿地说着。

“我身为你爹，难道还打不得你吗？”凌源说着又举起手。

“您大可以试试，正如您所说，我顽固痴傻，万一等一下做出什么大不逆的事情，父亲可不能怪我。”如果凌思瑶现在手里有武器，一定会抵在这个中年男人头上，

“你威胁我？”凌源难以置信，但不知为什么，一对上凌思瑶的眼睛，他就下不去手，为了掩饰自己的心慌，他连连哀叹：“家门不幸，家门不幸，我们凌家怎么出了你这么一个逆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