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离均俯身,于门口散落一地的水缸碎片里,寻了一个稍微完整的碗状碎片,舀了满满一碗水,而后环顾整个东厢,除了莲池便只剩一个池亭,位于莲池中央,一览无余,正是阿莲生前所居之地。
他遂指着池中亭,朝阿莲说道:“今夜你且藏在我身上,不要露出破绽,将那律毕香引入那亭中,等他靠近,我便将这掺了你灵力的水泼上去,趁他虚弱之时,再将他困住,届时便能将他除去。”
阿莲稍显犹豫,点点头道:“嗯……”
陆离均见她如此,疑惑道:“怎么了?有什么想说的尽管说便是。”
阿莲面色微红,将头侧开,望向别处,语气羞怯道:“娘亲的记忆里,人的排泄物天生污秽,能与是非之念相融,但此物非但不能增长它们的实力,相反还会使它们拥有实体,躯体变得沉重,行动变得缓慢,那律毕香周身有一层黑雾庇身,但若是被莲水压制之后,它将会失去黑雾的庇护,兴许它便飞不起来了。”
陆离均双眸一亮,喜道:“真的?那我得好好想想,如何引它上钩,淋得那贼人大粪当头。”
阿莲默然点头,伸手在那碎片上方拂过,碎片中的池水顿时氤氲着柔和白光,数片莲花花瓣漂浮在上,而后,她身体一闪,化为一道白光融入陆离均身体中消失不见了。
陆离均隐隐能感觉到一道柔和的力量替他清理着身体,一夜未眠的疲惫转瞬消失,顿觉周身舒畅,吐出一口浊气后,寻了一个水盆,在角落里折腾许久,冒着热气的浊黄液体装了足足半盆,这才心满意足,将水盆藏在池中亭门后,不显眼之地,安然等着夜的降临。
很快,天就夜了,陶宅的夜头一次如此安静。
雕像吸收了两颗是非之魄,周身气息一沉,从沉眠中醒来,朝池中亭走来。
陆离均远远便问候道:“你醒了。”
雕像扫视周遭,未见阿莲身影,遂问道:“莲儿呢?”
陆离均叹了口气,道:“她躲起来了。”
雕像默然,半晌点头道:“也好……”
正当此时,夜空一道阴冷的风呼啸而来。
雕像和陆离均皆都面色一沉,一同望向天穹急速飞来的黑雾,警戒起来。
雕像语气凝重的提醒道:“那贼人来了!”
黑雾近了,显露真容,正是那律毕香,它漂浮在池中亭半空,狂笑道:“桀桀桀,拥有力量的感觉,真是美妙,我需要更多的力量!”
雕像拿着一根石棍直指它,恨之入骨道:“你这贼人,今夜我与你不死不休!”
律毕香嗤笑道:“哈哈哈,先前你便不是我的对手,如今就算你吸收了两颗是非之魄,又如何能与我匹敌,那美味的活人现在何处?快些将他交出来!嗯.......好香的味道!”
它眯起眼,垂涎欲滴的闻了闻,就要往池中亭内飞来。
雕像高高跃起,一棍朝律毕香打去,嘴中大喝道:“贼人找死!”
不料,如今的律毕香已然突破,浑身黑雾爆发,雕像的石棍便像打在棉花上一般柔弱无力,而后黑雾中传来一股巨大的力道,雕像躯体倒飞入池。
律毕香飞至池中亭门口,眼神警惕的扫视亭中景象,虽一览无余,却只在门口挑衅道:“原来藏在这,躲什么躲,你身上的肉香味,可是隔着千百里都闻清清楚楚。”
陆离均似被方才雕像的惨状震住,双腿打颤,语气颤抖着求饶道:“放过我,我……我什么都给你,我将那少女的藏身之地告诉你!”
从莲池中爬出的雕像闻言,顿时发了怒,大骂道:“好你个畜生,先前我与莲儿救你性命,你竟如此对她,果然人心不可信,我看错你了,你同这贼人一样该死!”说罢提棍冲来。
律毕香一听,周身的黑雾颤动几番后,从中分出一道,朝着将雕像袭去,几息便将雕像四肢缚住。
它戏虐笑道:“哈哈哈,别管他,如今的他撑不住我一掌,你且说来听听。”
陆离均似是腿软,单膝猛的跪在地上,语气颤抖道:“我说了……你真的会放过我吗?”
律毕香沉吟片刻,声音尖厉笑道:“若你说的是真的,我便放过你。”
雕像在外无可奈何,冷哼道:“哼,这贼人的话你也信。”
陆离均慌乱的在怀中掏着,将先前雕像给予的莲花花瓣掏出,右手将花瓣摊在前方,语气激动道:“就……就在我手上的这朵莲瓣里,我不敢过来……那雕像要杀了我!”
而在律毕香视角暗处,陆离均的左手却悄然拿住了那水缸碎片。
雕像用尽全身力气挣扎,怒不可遏着:“你若敢将莲儿交出去!我拼着魂飞魄散也不会放过你!”
律毕香语气不耐道:“闭嘴!”
它说罢一挥手,黑雾再度爆发,雕像一整根左臂被黑雾蚕食,一股莫大的力量将他摔出亭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