雕像沉声道:“这是非之地的白日皆为虚像,就算你将他在白日里剁成肉沫,临到夜里,他也会从肉沫中重获新生,只有在夜间将他杀死,才能将他除去。”
陆离均揉搓着眉头,着实想不到什么法子,问道:“他的念,也没有其他办法能毁掉?丑妇人亦或是男子同床共枕一事,我也无可奈何。”
雕像淡淡道:“不必了,律毕香此人刁滑奸诈,知晓自身弱点,势必会有所防备,恐怕你找不到机会。”
唇亡齿寒的道理陆离均自然晓得,叹气道:“若不将他除去,恐怕我也活不过第三夜,你先前说过,我对你们来说,是大补,若你将我吞噬,是否就能敌过他。”
雕像反问道:“你一个人,比得上三颗翠微境的是非之魄,吞噬了你,我自然能将那贼人拿下,可就算赢了又如何,谁能带莲儿出去?”
陆离均抱着最后的期望,问道:“既然我如此厉害,难道就没有什么法门能让我拥有同你一样的实力?”
雕像随即开口,将他不切实际的想法打消:“这是是非之地,是非之念的天堂,活人进入此地,就算有天大的修为也会沦为凡人。”
它回头望向少女所在之地,长毛凶兽的躯体已然消散化为黑雾,凝结成一颗黑丹,陶老爷一直到死也没能叫出女儿的名字,而少女则凝望着那颗黑丹,怔怔出神。
雕像语气疲惫道:“打斗了一夜,我的法力也所剩无几,我得修养一番,将这两颗是非之魄炼化,你且去这宅中随意逛逛吧,如今也无人阻拦你,兴许能找到什么办法。”
它徐步走向少女,同她耳语几番,少女默然点点头,它才将那长毛凶兽的是非之魄拿起,两颗是非之魄在手,它转瞬化为一尊石像,陷入了沉睡。
一夜未眠,陆离均也满身疲惫,但事关自己、雕像和少女的生死,也只得顶着青黑的眼眶,强打精神。
他思索道:“难道就真的没什么办法了?这宅中上上下下我也看了个遍了,唯一没去的只有陶老爷的房间了,那陶夫人言说,底下藏了一具尸体?还有一本经书?就去那看看吧?”
陆离均俯下身子,用莲池的水洗了洗脸,清醒了一些,就准备从入口出去,前往正房,少女却也在此时回过神来,匆匆跑来,怯生生跟在他身后。
陆离均回过头,看向着少女布满泪痕的脸,淡笑着问道:“你要同我一起去吗?”
少女紧张的点点头,见她如此紧张,陆离均调笑道:“我叫陆离均,一直称你为大小姐有些奇怪,你叫陶莲?嗯.....莲儿不太合适,我便叫你阿莲如何?”
少女愣了愣神,半晌才微微点了点头,陆离均笑笑,眼神笃定,语气温柔,安慰道:“阿莲害怕吗?那日我曾承诺过你,若你愿意的话,便把我当做你的朋友,我会带你出去,见许多好玩的,好吃的,相信我,我从不食言。”
阿莲这才稍稍放松,陆离均见状,转过身在前方领路,二人一路来到正房门前,推门而入,如今这里已然不会有人来打扰。
正房的布置极为简易,各处空荡荡的,一览无余,没有珠宝器物做装饰,床榻上放着两床被褥,里间是一间书屋,一股浓烈的药香味弥漫在房间内。
陆离均扫了一眼,并未发现什么藏人之地,索性开口问阿莲道:“你来过这里吗?可曾记得这屋中有何特别之处?或是爹爹不让你靠近的地方?”
阿莲点点头,朝着里间书屋的书柜指了指,陆离均会意,快步走去,在书柜上摸索着,在挪动其中一卷书之时,书柜后方响起一阵轰隆声,书柜缓缓从中间移开,露出一条通往地下的暗道。
陆离均喜道:“有暗道!”
暗道沿路被火炬点燃,借着火光,他抬步朝其中行去,阿莲跟在身后,湿冷的空气不断朝他袭来,他搓了搓手掌,皱眉道:“这地下如此阴冷,那陶老爷当真在这地底同一具尸体同床共枕?真是不敢想象。”
很快二人便到了地道底部,摆着一张床榻,有着一具苍白但完好的尸体躺在上方,被褥盖得整齐,似乎只是在沉睡,显然这便是阿莲的娘亲。
二人走到近处,浓郁的药味从尸体上传来,这味道陆离均再熟悉不过,霎时惊讶道:“尸道......原来陶老爷得到的是这本经书,那为何最后会流到张君云手中,难道他在这里面也有参与?说来,这宅中未曾见过和他有关的事物。”
似乎是被来人惊动,尸体蓦然微微颤动起来,而后一道柔和的白光从尸体上方升起,依稀能看见白光中有一张人脸,同尸体的模样无二。
陆离均急忙退开,但那是非之念只是漂浮着,并无进攻意图,反而给他一种亲和之感。
他疑惑道:“你是?竟然还有一个是非之念,她似乎.....还在沉睡当中,为何它给我的感觉,同阿莲很是相似.....”
正当他分不清敌我之时,身后的阿莲却像着魔一般,缓缓朝着那白光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