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大妹子,我今日来是有两件事……这第一件事,是特地来道歉的,前日我说话有些不妥当——”
“金珠,你帮我到厨房去看看,那锅里有水,别烧到底了!”
朱翾刚站在朱大嫂身旁,就听到自家娘亲叫自己去做事。厨房根本没有烧火,她明白这是自家娘找的借口,无外乎就是接下来的话自己不适合听罢了。她乖巧的应了一声,退出了厅堂。转过身,她小眼睛一转,便悄悄摸到了厅堂背后的窗户下,在墙上贴成一个大字。
“您继续。”
朱大嫂把女儿打发出去后,才朝着红花娘扯了扯嘴角。人看上去在笑,眼里却不带一丁点的笑意。
红花娘没有察觉,接着刚刚打断的话说下去。
“前日我……我那是吃醉了酒,说金珠嫁不嫁得出去的都是胡话,您别放在心上。”
朱大嫂语气幽幽:“既然是胡话,那就和一股冷风没什么区别,您也别总放在嘴边,我呢,也就当从来没听过。”
“是极是极,你从来没听过。”红花娘拍腿符合,末了,咧着嘴笑道:“这第二件事嘛,我是特地来谢谢朱大哥的……昨儿个晚上,他特地送我回家,真是太劳烦他了!”
红花听着自家母亲的语气,有些吃惊,阿娘这是在说什么话,听着怎么奇奇怪怪的。
朱翾听到这里,气得直翻白眼。
这红花娘果然如婶子们说的那样,心里不纯净,一遇到和男人有关的事情,说话就茶里茶气的。她先前听了半信半疑,这会儿觉得婶子们说得还含蓄了。什么大晚上特地送她回家,老爹不过是执行公务。
朱大嫂听了,淡淡道:“那是我家老朱向来的作风,他带走的嫌疑犯若是女眷,都会亲自安排的,免得人说闲话。”
嫌疑犯?
红花娘的脸瞬间变得惨白。
她昨日听到朱大叮嘱衙役别把事情说出去,以为他也不会再告诉别人。想当初她家那死鬼,衙门的事情可是什么都不和她说的。那……那红花和李四的牵扯,还有那位蒋公子的事情,是不是也说了?
红花娘忐忑的看向朱大嫂。
朱大嫂坦然的接受红花娘的打量,端起茶盏慢慢抿了一口。女儿真是贴心,给她茶盏里放的是凉白开,喝着舒坦。
这俗话说得好,一旦起了疑心,那看什么想什么都疑神疑鬼,还生怕外人知道自己的事情。
红花娘此时就是这样的心理,她越想心里就越慌。
“阿娘。”红花轻轻喊了一声,红花娘回了神。她努力扯起嘴角,风马牛不相及的说了几句闲话,就领着红花灰溜溜的离开了。胳膊上挎着的篮子,原本是准备给朱家的道歉礼和谢礼,也带走了。
红花却是连连转头,目光流连,朝着朱大嫂笑,似乎是想说什么,但终究还是没有说出来。
朱大嫂站在堂屋门口,冲着母女俩离开的方向“呸”了几声,大大的骂了几句。
朱翾听得连连点头,也跟着骂。
“还不进来,不嫌热啊!”
听朱大嫂戳穿她偷听,朱翾小步跑了进来,甜甜喊了一声“阿娘”。
外面阳光毒辣,就这会儿功夫,朱翾的脸就有些发红了。她皮肤白嫩,但她一直自恃年岁小,恢复得快,没有放在心上。
朱大嫂看着没动过的两盏茶,有些头疼:“你啊,下次别紧着你阿爹的茶叶霍霍了,回头他知道了,还不知道多心疼呢!”
“阿娘,您不是愁那些鸡蛋怎么办嘛?不如咱们做些茶叶蛋吃,也不算浪费了!”
“茶叶蛋是什么,用茶叶煮的蛋?”说起菜肴,朱大嫂就来了兴趣。
母女俩便端着茶盏一边说一边往厨房走去。
很快,朱家院子里传来了一股诱人的香气,这香气中有鸡蛋的气味,茶叶的清香,糖的甜味,引得好些小儿站在围墙外直流口水。
至于母女俩霍霍了多少茶叶,朱大此时还不知情。
他正听衙役汇报李四和红花的往来。
昨晚红花娘的说词,朱大也只是听听,自然不会以为就是事情的真相。
“头,根据调查,这李四送给红花的各种胭脂水粉和金银首饰,怕是不下五百两!”
“这么多?”有衙役惊呼:“李四哪里来这么多银钱?”
朱大脸色沉了沉:“红花都收下了?”
“收下了。”
“这小娘子好生厉害,一边说李四纠缠她,一边又收人家给的重礼!”
“嘁,人家另一个追求者是蒋公子,说不定五百两在她眼里只是九牛一毛。”
“你这么一说倒也是啊。”
“但对李四来说,这五百两怕是要倾家荡产吧?”
“头,李四家不过是普通的殷实人家,若是家里有一两百银子还说得过去。五百两,除非卖宅子卖地!”
“等等,李四那日请我们去醉花轩喝酒,拢共花了二十多两,好像也没见他有半点为难和心疼……”
“这小子……难道发现金矿了,否则怎如此阔绰?”
有老成的衙役则是有其它的推测:“头,李四不会是干了什么不该干的事情吧?”
朱大脸色极其难看,他心里也是有些想法。
“记住,凡事讲证据,不能乱揣测。对百姓如此,对我们的同伴更是如此。”
“记住了,头,那如今……”
“继续查,一定要查出李四大量银钱的来源!”
“是。”
衙役们领命,继续去查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