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珠小小年纪就知道疼她这个做阿娘的,她自然要偏疼她些,至于油瓶倒了都不会扶的丈夫,朱大嫂想想就火大。
朱大嫂拎着锅铲大步流星的走到厨房门口,朝着正房方向大吼:“朱大,今儿你身上的衣裳鞋袜要是被雨淋湿了,往后你就自己洗,老娘不伺候了!”
朱大正满腔闷气想着要不要说女儿几句,忽然听到自家娘子的狮子吼,连忙套上鞋袜,遛回了房,刚生出的念头自然打消了。
骂完丈夫,朱大嫂觉得神清气爽,做饭的心情都好了许多。
朱翾把一根干柴放入灶膛,看着瞬间变得通红的火苗,不由长长呼了一口气,心道:老娘威武,危机解除,危机解除。
夏日的雨来得快,停得也快。
不过一顿饭的功夫,天又变亮了,雨后的天空被洗得澄明如镜,清新可爱。
入夜前,鲁大娘按照约定,让人送了木料过来。
朱大嫂见送来的木料结实,连连夸赞。
朱大本怕女儿办事不牢固,“撑着病体”绕着木料转悠了几圈,待看到木料买得物超所值,嘴里夸了几句,神情也是十分的自豪和欣慰。
十二郎围着木料爬上爬下,玩得不亦乐乎,见阿娘和阿爹都夸阿姐,他也跟着夸,奶声奶气的,朱翾听了直乐。
清点完木料的数量和种类,朱大夫妻俩就把车把式引到了院子里。
朱大陪着聊天,朱大嫂则去拿钱。
这车把式虽和鲁木匠家合作,负责送货,但费用是另算的,不和鲁木匠家一起结算,所以要单独给他。
十二郎和朱翾仍然留在了杂物房里,十二郎在堆成小山般的木料边玩耍,朱翾在角落里整理雕刻用的木料。
忽而,朱翾听到十二郎喊话:“阿姐,你看我,看我!”
朱翾抬头望去,只见十二郎坐在木料顶部,满脸兴奋,她笑了笑,会心夸道:“十二真厉害,竟然能爬这么高啊!”
“阿姐,不是这个,不是这个!”十二郎直摆手,急急说道:“阿姐,你看我,不要眨眼哦……”还在说着话,十二郎身子就往后一仰,张着双手从木料顶部滑了下来,一边滑一边嘴里“嗷嗷”大叫。
这小子,胆子真大!
朱翾被唬了一跳,连忙站起身往前走。
好在从木料上滑下来的十二郎安全着落,一屁股坐在了木料前的一截大圆木上。也不知这一列圆木是如何摆得,竟带动着十二郎慢慢往前,将他送到了最前方的一根木头!
朱翾见此,大为吃惊,这……这,刹那间,她脑海中思绪翻涌:难道鲁木匠家购买木料的那个神秘主顾,买木料是用来运送盗取的财物?
自古以来,在运输重物或巨石的时候,若没有机械设备帮助,人们大都是将其放在圆木上滚动,以达到搬运的目的。
许多山民更是在山间铺设一些圆木的“道路”,把山货或者需要搬运的树木从深山中滚出来。
“但是被盗的金银货物体积并不大,没有必要用到滚木啊,即便用到滚木,不说前期的准备,就说滚动时也会发出很大的声响,又怎么会没人发觉呢?”
朱翾摇摇头,又推翻了自己的猜测。
“阿姐,我玩得不好吗?”十二郎见朱翾摇头,从圆木上遛下来,歪着小脑袋问道。
“没,十二真聪明,溜得特别好,阿姐是想到了其它的事情。”朱翾回神,摸了摸十二郎绒呼呼的碎发,让他继续玩。
十二郎大声应了一句,转身又推着圆木往山料靠,在惯性的作用下,一根根圆木被推着往山形木料那边滚动。
说来,这一列圆木的总重都超过千斤了,现在却被一个五岁的小童轻轻松松推动了。
不对,不对……她还是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朱翾看着十二郎的动作,陷入了沉思。
如果说去鲁木匠家购买木料的神秘主顾和飞天大盗没有联系,他拿出范家铸记的戒指买货也只是偶然,那为什么要深夜前往呢?正常人不都是大白天出门办事吗?
深更半夜,躲躲藏藏的,定是有什么不可见人的事!
所以,买木料肯定有用途,只不过她还没有找到线索罢了。
朱翾点点头,肯定自己的猜测。
“金珠,你出来一下~~”
“哎,来了。”
朱翾听见朱大嫂在院子里大声喊她,一边答应着,一边叮嘱了十二郎几句,便从杂物房走了出来。
“阿娘,怎么了,可是木料有什么不对?”
“不是不是,你木料买得好,只是,你还没告诉阿娘用了多少钱啊。”朱大嫂打趣道:“怎么,不给阿娘报账,是打算自己贴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