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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刻钟后,朱家。
“你问飞天大盗偷窃的日子?”
“对,阿爹可还记得?”
朱大趴在廊下的六几胡床上歇凉,听女儿问这个,一脸自得:“当然记得,阿爹的脑子你还不知道,不说过目不忘,但只要我想记住的都能记得。偷窃的日子,我想想啊……哦,想起来了,如今报到衙门的五起案件分别是上上个月的二十九,上个月的初八、二十、二十八,再就是本月初一。”
朱翾左手抓着一个小本子,右手握着竹笔,记下了这几个日子;写完,她又把神秘主顾提货的日期记在另一边。
这几个日期之间会有关联吗?
若是有的话,大盗买这么多木材做什么?
看着纸上的几个日期,朱翾陷入了深思。
“说来这范员外也真是倒霉,上月二十被盗,这月初一又被盗,连盗两次,谁都没想到大盗会来个“回马枪”!对了,若不是看范员外来报案了,只怕其他被盗的三家还不会来衙门主动报案呢!”朱大把脸枕在胳膊上,继续说道。
“出事了为何不报案?”
“怕激怒他们呗!损失些银钱事小,若是因为报官惹怒了大盗,大盗下次趁着夜深人静动刀杀人就得不偿失了!”朱大细着嗓子,翘着兰花指,怪里怪气的答话。
朱翾转头看了一眼,连忙又捂着额头转过头去,内心无语:我的天啊,阿爹这又是抽什么疯?
不等朱翾询问,朱大就恢复了嗓音,解释道:“这可不是阿爹说的,是那彩霞绸缎庄的东家说的。”
说话就说话,有必要学人家的腔调和手势吗?朱翾撇撇嘴,老爹莫不是最近几天乔装还扮上瘾了?或者是上次扮那个俊美怪人还没有脱敏?
“那为何后来又报案了?”
“有带头的呗,大盗若是要报复,第一个也不会找他们。这也是原话啊。”
朱翾听到这里,换了一根蘸着红色墨水的竹笔,把范员外家被盗的两个日期圈了起来,并在前面写下了一个范字。
“阿爹,其他三家是哪三家?”
“就是四条大街上的仙客居酒楼、云来茶坊、彩霞绸缎庄,阿爹之前说的日子就是按照这个顺序来的。”
朱翾点点头,继续提笔记下。这三家她都知道,皆是四条大街上数一数二的大商铺,每日里客似云来,不说日进斗金,收益也十分可观。被大盗盯上,很是正常。
“哎,我说你问这么仔细做什么?怎么,想学阿爹查案啊?”
朱大说着话,突然转头看向朱翾,脸上带着几分纳闷。
早在朱大开口问话的时候,朱翾就把本子合上翻开了另外一页,此时,她不着不慌道:“不做什么啊,如今街上大家都在说这个案子,我好奇,随口问问。”
朱大直起身,见女儿本子上画的是院子里的景色,便又转过头重新趴下,郁闷道:“还不是那徐曹,胡乱抓人,弄得整个县城人心惶惶的。”
“那阿爹你就看着他胡来?”
“自然不能任由他胡来,不过嘛,如今时机未到,得等一等。”
时机未到?
阿爹在等什么时机?
说话不明不白的,真是让人莫测高深,朱翾有些无奈,她正想要不要多磨一下,让老爹说清楚一些,耳边传来了朱大缥缈的声音:
“暴风雨就要来了,金珠啊,该收衣了。”
朱翾走出廊下,抬头望去。
只见刚刚还晴朗无云的天空,不知什么时候变得乌云密布。须臾,大风骤起,吹得她的衣摆胡乱飞舞,院子里的花草树木也被打得东倒西歪。紧接着,几道银白的闪电划破了黑沉沉的天空,刹那间,随之而来几声闷雷,轰隆直响,忒是吓人。
“怎么突然就变天了?”朱翾急忙扔下手中的本子和笔,往后院冲去。
朱大竖着耳朵听着动静,待没听到女儿跑动的声响了,他猛地从胡床上坐了起来,探身拿起小本子翻看起来。他快速的翻看着,纸张一页一页的刷刷而过。
“嗯,这画的都是十二郎和他的玩伴。这是巷子口的那棵梧桐树,都是家里附近巷子里各色的景致……嘿,这几张是孩子她娘,画得还真像……咦,没了?怎么就没了?我怎么一张都没有?”
朱大估摸着时间,快速的把本子放回椅子上,特意摆了摆,让本子上的流苏都恢复原样。
看着眼前巴掌大的棕色小皮本,朱大胸中顿生一股闷气,仰头往后一倒。
谁料,脑袋底下不是软枕,而是胡床的栏杆!
脑壳和硬木两两相撞,谁更硬?
不用说,自然是脑袋稍弱一成。
朱大立时疼得龇牙咧嘴,口中直“哎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