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震庭临危不乱,使出全身力气挥舞宝刀,只听丁丁当当之声不绝于耳,刀锋激烈碰撞迸出的串串火星引燃了玉女峰顶的枯枝败叶。火焰腾空而起,映红了半个天空。
魏江遥突觉手中一轻,低头一看,不由大惊失色--手中握的哪里还有什么明月刀?原来两尺来长的钢刀,只剩下一个短短的刀把。
他倏地明白,明月刀终究不如公主刀锋利,激烈交锋间,已被公主刀一截一截地削短。
他惊魂未定,向吕震庭望去,却见他双手拄刀,单膝跪地,全身上下已插满了寸长的刀片,血肉模糊,惨不忍睹。
原来是他的明月刀被公主刀削成一截一截的刀片后,刀片余力未减,全部扎在了吕震庭身上。
魏江遥从腰间摸出一条软鞭,用力一挥,倏地一下卷走了吕震庭手中的公主刀。
他操刀在手,一口热气吹向刀锋,盯着自己投映在刀刃上长长的影子,狂笑道:“公主刀,终于到手啦!”然后手腕一翻,一刀指向吕震庭:“你是自己爬进墓穴呢,还是让小弟将你剁成八大块,再扔进去?”
“魏兄,墓穴还是留给你自己用吧……我……我有犬子……北山给我收尸的……”吕震庭一边说着,一边向悬崖边艰难地挪动身子。
“想溜?没那么容易!”
魏江遥大喝一声,举起公主刀跃向吕震庭,哪知双脚竟不听使唤,一步也迈开不了。
他大吃一惊,低头一看,这才发觉双脚疼痛无比,于是急忙扔掉宝刀,扯掉靴子--只见自己的双脚不知何时已变得无比地乌黑肿胀,显然是中了剧毒。
“吕兄,你给我……下毒啦?”魏江遥无比惊恐地望向吕震庭。
“哈哈……魏兄,我这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我刚才倒在地上时,已暗中在地上布满了冰龙毒针,并故意向后挪动,引诱你上前。你果然要置我于死地,一步一步逼了上来,却不知已在不知不觉间踩上了那些毒针。魏兄,你先下毒于我,我才后下毒于你,来而不往非礼也……哈哈……你死得一点也不冤枉……”
“冰龙毒针?”
魏江遥突然全身颤栗。想那冰龙毒针可是江湖上最为狠毒的暗器之一,其毒性不低于自己的凝血丸,一旦中毒,半个时辰内必定毒发身亡。数十年来,江湖上已不知有多少英雄豪杰命丧于此。
他万万没有料到吕震庭竟然会留有这手,脑海中立即浮现出那些中毒之人濒临死亡之时的痛苦惨状,心中不由发怵,双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倒在吕震庭面前,不停向他磕头道:“吕兄,求求你!给我解药……救救我!”
“魏兄,我给你解药……可谁又能给……给我解药呢?”吕震庭力将耗尽,双眼无神地望向浩渺长空。
“我给!我给你!我现在就给你!”魏江遥手脚并用,爬到吕震庭面前,双手在自己身上一通乱摸,可什么也没有摸得出来。
“吕兄,你的解药我放在家中了,你先给我解药,我等会便回去拿药救你……”魏江遥说道,可连他自己也不会相信口中吐出的那些谎言。
“哈哈,魏兄,你又当我是三岁小孩了……实话告诉你,冰龙毒针这世上根本就没有解药……你见谁中了此毒……还能活着的?”
魏江遥听罢,如坠冰窟,全身冰凉。但他仍不死心,趴在吕震庭的身上捏来捏去,可全身上下搜寻个遍,仍无所获。
此时他的双脚已变得犹如木炭般漆黑,毒液正急速地窜往小腿,于是再也顾不了什么,一把抓起公主刀,紧咬牙根,挥刀向自己的双腿剁去--
只见手起刀落,两只断腿嘭的一声闪落开去,与此同时,两股乌黑的血液从截肢处如喷泉般射出……
魏江遥大喊一声,痛得在地上不停打滚。
吕震庭摇摇头,声微如蝇:“魏兄……自断双腿也是没有用的……冰龙毒已进入了你五脏六腑……魏兄……趁你还有一口气……自个儿……自个儿先爬进坑里去吧……免得被野鹰啄了食去……”
魏江遥原本以为自断双腿还能保住一条性命,此时听吕震庭这么一说,彻底绝望,双眼恶狠狠地盯着吕震庭道:“王八蛋,既然都是死,那就让你做个开路先峰吧!”抓起公主刀,向吕震庭艰难地爬去。
吕震庭此时已无力动弹,只能从眼角的余光中看到映有魏江遥那张狰狞面孔的刀锋向自己一点一点逼近……
突然,只听当的一声,从远处飞来一柄飞刀,打落了魏江遥手中的公主刀。与此同时,只见吕震庭右手一扬,最后一枚冰龙毒针从他手中飞出,倏地射进了魏江遥的喉咙。
“魏兄……你先……上路吧!”吕震庭右手无力地落在胸脯之上,脸上露出一丝浅浅的笑意。
魏江遥双手胡乱抓扯自己的喉咙,挣扎数下,便已气绝身亡。
吕震庭微笑着阖上双眼,恍惚中仿佛听到一个声音正在呼唤着自己,于是屏住最后一口气,艰难地睁开眼睛--
只见一张熟悉的面孔映入了自己的眼帘,同时还感觉到有一双温暖的小手正在抚摸自己的脸庞。吕震庭心间顿时升起一股暖流,泪水夺眶而出,嘴唇微动:
“婉儿……婉儿……是您吗……”
那个被称作“婉儿”的妇人见他醒来,连忙把他紧紧地抱在怀里,嘴唇吻着他的额头,声音颤抖:“震庭,我是婉儿……我是婉儿……请原谅我……我……回来晚了……”接着便轻轻啜泣起来。
吕震庭向她笑笑,目光无比温暖,喃喃道:“婉儿……我从来都没有责怪过您……又何谈‘原谅’二字……只怪为夫福薄,此生无缘和您长相厮守……我们下辈子再做……再做夫妻……”
“嗯,震庭,我们下辈子再做夫妻!”婉儿向丈夫不停点头,含泪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