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严没好气地说：“听说你王家开茶园修水库，好大的阵仗，还有什么事要求到我老头子头上？”

王阳直接道：“借粮！”

封严笑了：“听说你家的鱼已经选上围渚四绝，都要进奉国公府了，还差什么钱粮？”

王阳不再拐弯抹角，道：“非是为我家借，乃是为齐封村而借。今年齐封大旱，庄稼十不存一，冬春难过，齐老夫子提议三家一起出粮，为全村渡过这档难关。我们两家都已在动了，齐家出谷四百石，王家把鱼钱和粮食全部拿出，出一百二十石，此来就是请总甲大人略施援手，出谷四百石！”

封严一声冷笑：“齐封村我是总甲，如何治灾当以我为主，什么时候轮到你们来指指点点了？”

从来都是他拿捏别人，如今让他莫名其妙出谷四百石，简直是痴人说梦。

王阳笑道：“我不明白，愿闻总甲高见。”

封严又是一声冷哼，端起茶道：“我如何做，哪里需要你来打听，文哥送客！”

封正文站起身来，怒道：“回吧！”

王阳不动如山，掏出两张纸递给封严：“总甲大人，不如做个交换如何？”

封严接过一看，顿时大惊失色，一下子站了起来，指着王阳却说不出话来：“你！”

那两张纸，一张写着封严高利贷的明细，一张正是《大肇律》里有关借贷的法则。

“别人怕你，我可不怕你！”王阳也是直接站起。

“按《大肇律》，总甲大人不仅利率违律，且要按坐赃论罪，最少要挨杖三百，总甲不妨掂量掂量，你这把身子骨，能不能撑过三十杖吧！”

封严愣在原地，双目闪烁，似在考虑推脱之法。

“王阳，你不要逼人太甚！”封正文见王阳一出手又是辣手，忍不住色厉内荏地叫道。

王阳懒得理会封正文，继续对封严说道：“不要想什么保护伞，你之前巴结的虞书办跟我喝过酒，他的上司谢师爷已经被我当场扳倒，你还是多想想自己吧！”

看封严满脸挣扎，王阳突然提高声音，大喝道：”这交换，你做是不做？”

封严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满脸灰败之色，涩声道：“如何换法？”

王阳道：“你先立个字据，义捐稻谷四百石为齐封村渡荒之用，拿到字据，我把所有欠了高利贷的人叫到这里，双方拿出债券，当场烧毁，就此两清，如何？”

封严苦笑道：“两头都是我吃亏？”

王阳也笑了：“烧了债券你就没有牢狱之灾了，这不好吗？”

又端起茶来，慢慢吹了茶叶喝了一口道：“再说，你有的选吗？”

四百石谷子，差不多也是封严一年能进仓的小一半收成，加上那些放出去的银子，再算上那些原本能收回的利息，真是让他心都在滴血。

封严一瞬间像是老了十岁，摆摆手，对着封正文道：“拿纸笔来。”

这一天发生的捐谷烧券事件，轰动了齐封村，全村人放下手中活计，看王阳是如何生吞活剥了往日的封总甲。

此后多年，这件事也没有被忘记，成为一代一代口口相传津津乐道的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