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老夫子见王家父子来了,很高兴,张罗着让齐霁月烧水倒茶。
“夫子,几日不见,你瘦了。”王阳行了礼,看着消瘦的夫子,心里很沉重。
“老了老了,有点病痛是躲不过的。”齐老夫子背后垫了床被子,兴致很高,想要说说话。
“阳哥你这几日在忙什么,一直不见你来。”
“家里产了点鱼,去县城了一趟。”王阳也不隐瞒,把自家鱼成为围渚四绝的事情也都说了。
齐老夫子听得很有兴味,笑道:“从圣,你这个儿子生的好呀,你算是有福之人了。”
父亲点点头道:“他就是有些急智,还是夫子教得好。”
齐老夫子摇摇手,“他的学问,后面我教不了了,你自己多费心吧!”
正说着,齐子文从外面进来,手里端着一碗药,道:“夫子,该吃药了!”
几人伺候夫子吃了药,王阳拿出乌修远带来的药,把方子也给齐老夫子看了。
“乌家小子,倒是有心了,我也吃不来这么名贵的药,先放着吧!”齐老夫子把方子交给齐霁月。
“夫子,有病就要治,不管什么药,我们都会想办法去寻,身体第一呀!”王阳不懂药理,但见齐老夫子这个态度,有些担忧。
“我省得,我浅知一点药理,他这药不是这时候吃的。”
齐老夫子一说,王阳明白了,乌修远大概拿的是吊命的药,眼下确实用不着。
“你到修远家里去了吗?”齐老夫子问。
“去了,这小子倒是藏得挺深。只是.....”王阳想尽量说得轻松一些。
“只是不明白,他如此家资,为什么会到齐封村这社学读书是吧?”齐老夫子知道他的疑问。
王阳确实疑惑,之前只听说他是附近村里的,没想到人家是庄主之子。
“他是乌家的庶子,之前家里难以存身,她母亲是齐家女子,所以才找到了这里。”齐老夫子几句话,王阳就懂了。
在古代嫡庶之别极大,在红楼原著里,贾环作为庶子,处处就低贾宝玉好几等。
既然是乌家这样的门户,乌修远是庶出之子,地位肯定高不到哪里去,能被逼到齐封村来读书,看来乌家内帷也颇不平静。
“前几个月乌庄主夫人过世了,修远以后得日子要好过不少了。”齐老夫子说起,王阳想起乌修远前段时间是请了一段时间的假。
听他这么一说,乌修远的好日子倒是要来了。
闲聊了几句,怕打扰到夫子休息,王家父子准备告辞。
“从圣,你二人可还记得我第一课跟你们讲的七字?”齐老夫子突然一问。
“未敢忘,成器以为天下利!”父亲脱口而出。
父亲早已是弃书多年的农夫,一说这句话,整个人散发出一股锐气。
“不错,这七字希望你们记住。”齐老夫子深色凝重,“大旱一年,今冬明春,齐封村若无对策,将是一场浩劫。”
“我如今七十有三,今年这样的大旱,生平只遇到过三次。我当总甲时,遇上了其中两次,我用尽全力,说服中户以上的人家,散尽余财,全村才堪堪挺过。周边村子,卖儿卖女的比比皆是。”
说完这几句,齐老夫子有些激动,双眼洇湿,仿佛想起昔日的惨状。
“这一次,事权财权都不在我手里,我愿只留五石粮食,其他全部捐出,只是齐家无人主持大局,我又信不过封严,此事要有主持之人,你二人可愿担此重任?”
齐老夫子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顿时咳嗽起来。
王阳和父亲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郑重和震惊之色。
父亲拉着王阳当即跪下,双目含泪道:“敢不承命!”
齐老夫子见父亲果断应下,也是眼泪满眶,点点头道:“如此,方不负你我师生一场。”
王阳道:“这事应该做,只是不知怎么做,请夫子明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