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铮问道:“这个巡查司一共多少巡查?”
“师父占了三个名额,除了我和陆师弟,还有他一位故人之子。镇山武馆三个名额,其余大小武馆共三个名额,一共是九人。”
李铮奇道:“还有这么多呢,为什么要抢我们的?”
岳宁羽轻哼一声:“师父说,那位新来的右使可能想立威,不光打算从我们这抢一个,还要从镇山武馆其他武馆各拿一个,如此一来,他麾下的巡查就完全凌驾于师父这边,那么两人即便是平职,实际上也是那位右使说了算了。”
陆大元道:“这巡查司还没建起来,第一步就是要内斗?”
李铮摇摇头苦笑:“官府里都是这样,并不稀奇……只是这样的话,大元这巡查之位,恐怕真不好弄了。”
岳宁羽愤愤道:“师父说以大局为重,气死我了!那个右使真的是过分!”
陆大元道:“这比武是什么时候比啊?”
“大概是七日后,到时候一对一比试,赢的上输的下!师弟,要是再晚个半年,你这个位子谁也抢不走!只可惜太早了……哎!”
岳宁羽拍拍陆大元的肩膀,道:“你别太难受,师父说了,回头立下功劳,他一样可以找机会把你提上去。”
陆大元问道:“三师兄,你怎么知道那个跟我比试的人是内劲圆满?”
岳宁羽道:“本来就是从咱手里抢名额,他们也不能太过分!要是派个换血的跟你打,那跟当面扇咱们耳光有什么区别?师父能答应?”
内劲圆满……?
陆大元沉吟片刻,笑道:“没关系,不就是个巡查嘛!有师父在,我肯定能上得去!三师兄不必生气了。”
岳宁羽冲着陆大元翘起大拇指:“我还怕你有情绪,看来是师兄肤浅了!”
李铮看了陆大元一眼,他有点了解这个师弟的脾气了,打心里不信他能这么老实认命。
当着岳宁羽的面,李铮也不多说。三人又说了几句话,岳宁越离开,李铮带着陆大元去吃了早点,便动身前往衙门。
路上李铮终于按捺不住,问陆大元:“师弟,你真愿意把巡查让出去?”
陆大元道:“愿赌服输嘛!要是打不过人家,肯定得让,难不成我还要哭鼻子抹眼泪?”
李铮皱起了眉头:“你说的真心话?”
陆大元拍了拍胸膛:“肯定是真心话!比真金还真!”
李铮一时无语,不再多言。
陆大元哼着小曲,心里嘀咕。
说是知府让师父帮忙去查忠义会,说那右使也是自己人,现在看来,这话多半有不少水分。
师父这种淡薄的性子,现在进入了官场,恐怕真的要吃亏啊。
巡查的位置陆大元肯定是不会放的,换血武者不好说,真要是内劲圆满,自己全力出手的话,对方还真不是个儿。
只是,自己不方便用仙家手段,猿神罡气是可以用用的,可以用天才的理由圆过去。
要是能在七天内突破大周天达到内劲大成,顺便再借用仙家肉身资质淬炼全身,就算不用猿神罡气,也未必没有赢的机会。
陆大元默默盘算着,李铮带着他进了衙门。
两人来到牢房,先挨间查看了一下,又叫了牢头询问,确实没有一个叫林采臣的人。
李铮去了案牍室,开始翻看历年关押犯人的案牍。
陆大元在一边坐着,忽然好奇问道:“大师兄,衙门里只有这一处牢房吗?”
李铮道:“对!判过的犯人都关在这。”
陆大元百无聊赖,拿过案牍和李铮一起翻看起来。
不看不知道,一看还真吓一跳。
小小一个丰川县,犯人还真不少。
偷鸡摸狗的,偷奸扒灰的,杀人放火的,拐卖坑骗的,每年都得有个几百人。
大昌的律法大部分是判劳役和流放,很少有关在牢里多少年的判处,毕竟关着还要吃喝,什么也不干吃白饭,不符合这个时代朴素的价值观。
只有那些重犯要饭,或是涉及到谋反等罪名的犯人,才有可能被判罚关在牢里多少年,而且要日夜带着铁链镣铐,饮食起居也极其差劲,大部分犯人都撑不了很久就挂了。
这牢里关的最久的一个犯人叫刘永奴,罪名是参与忠义会谋反,已经在牢里关了八年了。
陆大元看到这里心中一动,忽然问李铮:“大师兄,这个叫刘永奴的,一直关在牢里,可是刚才我们进去,为什么没有看见这人?”
李铮正找的焦头烂额,听到这话一愣,接过陆大元手里案卷看了起来。
“这个家伙……应该是在地室里!嘶……!”
李铮倒吸一口凉气:“地室是死牢,大部分人都是关阵子就拖出去问斩了,我一直以为里面没人!”
陆大元霍然起身,惊道:“刘永奴!柳家永远的奴仆!大师兄,搞不好就是这个人!”
“地室关了半年还能活?”李铮同样震惊不已,当场往外走:“跟我来!”
两人来到牢房后的一处上锁的房间前,守门的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差人,老眼都有些昏花了,看见李铮过来,急忙起身行礼。
“打开!”
老差人愣了一下,笑道:“李捕头,这里头潮气重又有味,里面也没有人,您要进去做什么?”
“没有人?”李铮皱眉道:“这里不是关着一个叫刘永奴的吗?”
老差人的脸色微变,摇头道:“哪有这么个人?我天天在这守着,不敢骗李捕头。”
李铮冷笑了一声,道:“我是来问你的吗?给我打开!”
老差人僵住了,踌躇道:“李捕头,下面又脏又潮……您等我打扫一下,明天再来看如何?”
陆大元上前一步刚要说话,李铮抬起手啪的一个耳光扇在老差人脸上:“我给你脸了!听不懂人话?给我打开!”
老差人捂着脸,连声道:“是,是……”
哆嗦着掏出钥匙,将地室打开,额头上肉眼可见的流出了汗珠。
门打开之后,李铮迈步要往里走,陆大元说道:“等下。”
手一指老差人:“你在前头带路,跟我们一起下去!”
老差人的脸顿时露出苦色。
他转身拿了一盏灯笼,点着了之后,率先走了进去。
进了房间,通过一道向下的阶梯,来到了一处地下牢房。
踏脚处黏腻潮湿,空气中一股浓郁的腐败和恶臭气,让陆大元忍不住皱紧眉头,抿着嘴不语。
借着灯笼的微光,勉强可以看清这地室就是在地下挖了个坑洞,然后用铁笼子隔成牢房。
上方插着一根根竹桶,显然是换气之用,但因为年久失修,许多竹桶都已经被污泥堵死,这也是地室里空气难闻的原因。
每个铁笼里都没有床,只有一些干草铺在地上,因为潮气侵袭,早就已经烂透,不断往四周渗出黄水。
马桶就随意的散落在铁笼里,有些污物流出来也没人打扫,久而久之就腐败在笼子里,隐约能看到有不明物体在蠕动。
到处都有虫子,蚯蚓、蜈蚣、马陆,陆大元还看见了一条蛇,钻进了一处泥缝。
一个个笼子找过去,最后在最里面角落的笼子里,看到了一个“人”。
如果还能称之为人的话。
他全身削瘦如柴,陆大元看到他的第一眼,就震惊的眯起了眼睛。
这家伙,全身皮肉不会超过六十斤。
身上的衣服全部烂碎了,头发胡须长到了腰间,乍一看上去就像是一只灰毛大耗子。
长久不见阳光,让他全身如骨头一样白,白的渗人。
一双眼睛毫无生气,麻木的像是一块生了锈的旧铜。
他的身上长满了大大小小的疙瘩,隐约能看到滴落的脓水,还有白色的蛆在疙瘩里进进出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