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客气一些。”
于是沈炼朝着那些围上来的渔民拱拱手。
“各位乡里,我们是乃是官差。船队遭遇风浪停靠于此地,还请诸位帮我们找些补给。”
人群中走出一位身穿青紫色员外服的老者,瞧年岁已近花甲,身后还跟着两名下人。这老者本要渡河,见了来船之后便特地来凑个热闹。渔夫们见他来了,纷纷退让到了一旁。这老员外捋了捋胡子,上下打量了一下沈炼,而后不紧不慢的说:
“你说你是官差?哪家的官差,我怎么看不出来啊?”
由于出海之时为了方便,众人穿的都是便服。这一遭遇风浪,船上悬挂的旗帜也都没了踪影。沈炼倒也不着急,他瞧这老者架势,应该是本地颇有些地位的人物。
“我等乃是江南税务总督衙门的官差。不知老人家可否行个方便,帮我找一下补给之地。”
说着沈炼解下腰牌递了过去。
旁边有渔夫搭话说:
“小伙子,你算是问对人了,这位可是我们马知县的父亲。是我们这里的里长!”
老者闻言得意的板着脸拜手道:
“哎,不要逢人便说。”
他并未看沈炼递过来的腰牌,而是以命令的口吻说:
“尔等身份不明,需到里长处登记备案方可。至于你们说的什么税务衙门嘛,我们需要核实一下。”
沈炼不动声色的听着这老者在那自以为是的高谈阔论,他明白了这老头之所以敢以这种口气说话的原因了。俗话说县官不如现管,知县乃是一地的父母官,土皇帝一般,而他的父亲自然也就是土太上皇了。想必这老头平日里在老百姓面前摆架子是摆惯了。
松江府下辖华亭、上海、青浦三县,这个老头的儿子马海安乃是青浦县知县。老头喋喋不休的话语令沈炼有些烦了,他一把抓住了那老者的手腕。
“唉!你要干什么?”
沈炼并未理会老者的抗议,而是一把将他拉到了自己身旁,拿出了以前在锦衣卫办案时的脸孔,悄悄从怀中取出了以前的锦衣卫腰牌,低声阴沉的说道:
“那个腰牌你没见过,这个你总该认识吧。”
马员外刚想再说些什么,突然他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的看了看沈炼,又看了看那块木制的锦衣卫腰牌。在大明朝,要说江南税务衙门可能没几个人知道,可要说锦衣卫,没有人会不知道。
王权特许,先斩后奏。在民间说书人的口中,锦衣卫已近妖魔化,特别是远离京师的地方,由于没怎么见过锦衣卫,在老百姓当中的口碑用闻风丧胆来形容一点也不为过。
这位马老员外之前在南京见过锦衣卫,当时还专门要过来腰牌仔细看过。如今见沈炼这腰牌,与之前见过的有几分相似,看着沈炼凶巴巴的样子,他只觉得自己说话都变得不利索起来。
“这这这,你你、你不是江南什么衙门的吗?”
沈炼又无声的亮出了腰间的绣春刀。
“奉王命,需要跟你解释吗?”
一见到刀,马员外顿时就慌了。
“哎呀!不用不用,小老儿有眼不识泰山,有眼不识泰山啊!大人息怒,大人息怒,在此稍候,我这就去安排。”
沈炼心想,看来大人的话也不全对,对付有些人,强权比公理要管用的多,这位马员外就是个好例子。看着马员外急匆匆离去的样子,沈炼真是又好气又好笑。他先向魏渊复了命,而后同众人一起收拾起来。
可沈炼并未注意到,当众人开始收拾船只上的物品之时。原本在岸边的那些渔夫们却不见了踪影。当沈炼发现这一情形,正在疑惑之时。
突然自远处出现了一支上百人的队伍,穿着清一色的大红鸳鸯战袍。在这支队伍的前列则是一群官府衙役,而给这些人带路走在最前面,朝着他这个方向指指点点的正是那位马员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