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绫看向城楼下,向严川点了点头。
严川啧了一声,挥刀斩断了套在冯祎脖子上的绳套:“算你命大。”
冯祎被解了套,跪在城楼下仰头长啸哭喊:“爹啊!!我愿杀身成仁!我愿舍生取义!我堂堂七尺男儿,为家为国岂可忍辱偷生啊!”
唐绫扫了一眼还跪在地上的冯大夫,含笑道:“看来令郎还没想明白呢。”
“唐大人!唐大人!小儿愚钝,请大人切莫与他计较。”
“哎,冯大夫,不是我要计较什么,而是令郎太不给我家王爷面子,也不愿领你这当爹的一片苦心,我便越俎代庖,替冯大夫教训一下儿子吧。”
唐绫走下城楼,当着所有围观百姓、当着那些被邀请来的人,站到冯祎面前,摆了摆手,让严川和他的人都退开一丈。
“冯少东家英雄气概,视忠义二字高于孝悌、更重于性命,那不若冯少东家与在下论一论这忠义二字如何?”
冯祎盯着唐绫,看不穿他温文尔雅的笑容之下是怎样的狠毒心思。唐绫方才已经起了杀心要将他五马分尸,又为何不杀他了?只因为他爹求情?
“忠,古来有解,是为敬也,从心,中声,亦可解做直也,内尽其心,而不欺也。将这忠字释为尽心竭力,冯大少爷以为然否?”
“自然不错。为臣为民,尽心于君尽力于国。”
“那,义字何解?”
“义,谓天下合宜之理。”
“好。”唐绫抚掌一笑,从袖中抽出一封信,递给冯祎,“请冯大少爷将此信念出来给大家听听。”
冯祎皱眉,方才不是要辩忠义,怎么又要让他读信?
“你究竟想做什么?”
“冯大少爷方才说,为臣为民,尽心于君尽力于国。唐某由衷钦佩,不过如今齐国上位者昏聩无能、庸碌无道、四维不张,不顾百姓之本、不思治国之安、不欲社稷之长久,我倒想问冯大少爷,如此,你该如何尽忠心?尽了忠心便要齐国百姓为之而苦吗?”
“你胡言乱语什么?!”
“我胡说吗?那你何不将许大将军的亲笔书函念来大家听听?”
冯祎手里捏着信,心头突突狂跳,唐绫振振有词并不似胡言乱语,见他一派泰然竟比刀架在冯祎自己脖子上更让他心生惧意。
“你定是要耍什么花样!我不上你的当!”冯祎将书信甩在地上。
唐绫不去捡地上的信,目光扫向四周围一点一点聚集起来的霸山城民,嘴角的笑意微微敛去一些,背着手慢慢跺了两步。
“我这里没什么花样,信不读也没关系,我便说说大家都知道的事情吧。”
四周围的百姓有不少窃窃私语的,却在被唐绫扫过的一瞬闭了嘴,不知为何,这个瞧着俊美又文弱的公子哥偏偏就有震慑人心神的气度。
“近些年来霸山多旱少雨,城中水源枯竭,许大将军多次向齐国国君请款开凿河道引水入城,此事我是道听途说,不知是否为真?”
“……是……”
“没错。”
百姓中已有人应了唐绫的问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