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大婶满心愤懑地说道:“他大哥每次回来都会留下许多银子,林母也是为了这个小儿子才迟迟不肯去渝州与大儿子共享天伦之乐,可这小子竟如此对待自己的亲娘。”
往昔,众人虽心中存疑,但念及是人家的家务事,且林母自己都未曾计较,便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然而今日,林启做出这般大逆不道之事,实在是令人发指,简直不堪为人。
消息一经传开,在场之人无不义愤填膺,纷纷叫嚷着要将林启千刀万剐、斩首示众。
在大周,孝道为先,一个人连生育抚养自己的母亲都敢残害,这等恶行已然突破了众人的道德底线,激起了民愤。
沈璃说到此处,面上满是忧虑之色,轻声道:“此事估计再过一个时辰就要在青州传遍了,到那时,怕是所有人都会催促着我爹赶紧定罪判刑。”
众人听闻,皆面露惊惶与不解。
有人忍不住说道:“林启怎么会是这种人呢?平日里可真是一点都没看出来啊。”
赵瑶则更为担忧,她蹙着眉头道:“他之前还在咱们这儿教过书,会不会影响到咱们书院啊?如今书院才刚刚起步,本就有不少人等着看笑话,若是因这事儿被人诟病,那可如何是好?”
众人心中所忧,也正是此点。
惠和与苏婉清却陷入沉思,脑海中不禁浮现出那日林启带着糖果,无比耐心地哄着孩子们的模样,那般温柔和善,怎么看都不像是会做出如此恶行之人。
苏婉清眉头紧皱,问道:“那案发之后,林母可有说些什么?”
沈璃应道:“林母刚开始还想着帮林启隐瞒,可在公堂上,终究还是没能瞒住。她痛哭流涕地诉说,自己平日里虽被小儿子虐待,却也默默忍受,没想到昨日不过是说了他两句,他喝多了酒便起了杀心,若不是自己跑得快,怕是要命丧当场。即便如此,林母还一直在为林启求情。”
林妙有人闻言,不禁叹道:“唉,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儿子都要杀自己了,居然还为这样的人求情。”
惠和亦是眉心紧拧,片刻后,她抬起头,眼神中带着一丝坚定:“你们先别担心,我且去知州府问问。”
苏婉清赶忙跟在她身后,轻声唤道:“惠和,等等我。”
两人一同登上马车,马车缓缓前行,车内的惠和率先打破沉默,转头望向苏婉清问道:“阿清,我实在难以相信林启是那样的人,你觉得呢?”
苏婉清往日遇到此类情况,或许会习惯性地说出“未知全貌,不予置评”。可此刻,看着惠和因这几日的事情而心情大起大落,又瞧着她那无比认真的模样,不禁微微浅笑,轻声说道:“你若不相信,那我亦不信。”
惠和听闻,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与感动,随即展颜笑道:“阿清,你真好。”
惠和稍作停顿,又接着说道:“我是真觉得林公子不像是会做出那般恶行之人。我并非任性胡为,你也知晓,我与表哥在大理寺经办过不少案子,此次听沈璃所述之事,总感觉有些地方不对劲,只是一时又难以说清究竟是哪里出了差池。”
说着,她目光诚挚地看着苏婉清,“表哥曾言,我的直觉向来很准,不然就算是皇爷爷的要求,他也不会每次都愿意带着我一同办案。”
苏婉清轻轻握住她的手,给予她力量与支持:“我相信你。待我们到了知州府,看看能否见一见林公子,若他果真有什么苦衷,抑或其中存在蹊跷之处,咱们定要全力帮他。”
她们来到衙门时,只见门口已聚集了众多百姓与读书人。
人群中一片喧嚣,众人叫嚷着:“此等恶行,实乃旷古未有!我青州之地,怎容这等恶徒存在?还请知州大人速速将其判处死罪,以正我青州风气!”
其间,有人趁机煽风点火,于逐名站在人群前列,扯着嗓子高喊:“听闻这林启,起初不过是殴打其母,哪晓得前段时日在女子学院任教数日后,竟愈发张狂,犯下这等大逆不道之事!如此之人,实在罪不容诛!”
他一边说着,一边挥舞着手臂,眼神在人群中逡巡,试图激起众人更大的愤怒。
“这女子学院自开办以来,多少女子抛头露面,全然不顾我青州礼教!”他进而将矛头指向书院,“自从有了这家书院,多少户人家的女子心思都野了,不再安心于闺阁之中,整日只想着外出求学,这成何体统!”
他的声音越发高亢,引得周围百姓纷纷点头附和,众人的情绪愈发激动,要求关闭书院的呼声此起彼伏,现场气氛剑拔弩张,仿佛一场风暴即将来临,而衙门则在这汹涌的民意浪潮中,显得愈发庄严肃穆且压力重重。
惠和听到他这番话,顿时气得俏脸涨红,差点就要当场下令派人去抓他。苏婉清赶忙拉住她,轻声说道:“你现在若派人抓他,他定会更加得意。你信不信,他正盼着我们如此行事呢。”
惠和咬着银牙,恨恨地说道:“这人怎么如此可恶,像条癞皮狗一般,死死咬住我们不放。”
苏婉清看着于逐名在人群中张狂的模样,心中也满是疑惑。
她此前也曾对这个人做过一番调查,知晓他出身寒门,虽有些许小心思,但上次的事情让他大败而归,按常理说,应该不敢再有什么大动作。
可偏偏今日他又出现在这里,还这般肆无忌惮地大放厥词,实在让人不得不怀疑他背后是否还有其他势力在暗中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