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清净不自觉的蹙起眉头,强装着淡然平静,说道:“我知道。”
“你怎么可能知道?”软灵忽然笑得更开心,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疯子一般癫狂的笑着,也不知是何等的开心畅快,费劲的拍着胸脯才让自己喘过气来。
“原来…原来…”她捂着笑疼了的肚子,指着宁清净说道:“原来…原来这么简单!”
“你输了。”
软灵平静了下来,慵懒迷人的微笑还残留在她脸上,摇摇头对宁清净露出悲悯的目光,说道:“宁清净啊宁清净…可惜你再没有机会知道了,你也再没有机会赢回去了。”
宁清净压制着胸腔里的怒火,极其认真的说道:“我不是输给你了。”
“那现在站在你面前的是谁?”她望着面露挣扎之色的宁清净,这可真是世上最好看的一幅画面,就让他身体里的血一点点的流光死在这里,带着挣扎不甘的死在这里。
软灵就这么想着,一步步往花丛中后退去,开心的蹦蹦跳跳着。
然后在花丛中坐下,花丛的高度刚刚好,不会遮挡她的视线,还时不时飘来花香,这让她更加心旷神怡。
她双手放在膝盖上杵着下巴,听着远处时不时响起的海水声,满心欢喜的望着黎明破晓,望着少年的生命随着光明驱散黑夜慢慢流失,嘴里哼着小曲,就连脱胎通往换骨的屏障也开始松动。
冰冷的海水一遍遍的冲刷着少年的身体,有的还从天公术下的伤口钻了进去,试图安抚着他这具沉默身体里并不沉默的心灵。
他懒得和软灵争论什么,哪怕他输了,他承认他输了,他也不是输给软灵,所以他不会像软灵那样,把怒火和咆哮都丢给对方。
宁清净平躺在地面,一次次的眨着眼睛,奋力的用睫毛眼睑把海水冲刷下去,使得他望得清头顶那片一点点迎来光明的天穹。就这么冷漠固执的看着,似乎要将这片天穹死死的记在心里,哪怕下了地府也要和阎王去告它的状。
慢慢变得明亮的深海里,一个东西在海底游动着,它长着人的面孔,拉长了脖子长有五丈,正高抬着脑袋,像鱼一样呼吸着游动着,摇摆的鱼尾却是一条蛇的样子。
它是三子的孩子,从三天子山下来的,是这片临近南海的海域里唯一存在的生灵。
泗蛇似乎闻到了什么好闻又熟悉的气味,空洞的双目盯着远方的岛屿,脸上流露出一抹人般的羞涩,迅速的朝人山岸边游去,用它那寻常修行者也难及的速度,转瞬间飞跃几里水域。
几息过后,它见到那个好闻又熟悉的人类,他正躺在海岸上,奄奄一息却仍旧死死的望着天穹。
它游了过去,身体从海水中抽出来,脖子慢慢缩回体内,成了人一样的高度。
它走上海岸,海水不停的从它身上流淌下来,再将少年的身体打湿,它跑过去看少年的眼睛,本来一波波的海水成了稀里哗啦的泼盆大雨,宁清净用力的眨着眼睛清扫着雨水。
它到来的很莫名其妙,又很顺理成章,从上南伯家那辆马车开始,刚到南海的时候,还有现在,它总会在莫名其妙的地方莫名其妙的钻出来。
然后用一种小媳妇般羞怯的神态,安静沉默的蹲在宁清净身旁,用那两只空洞的目光去寻找宁清净的眼睛。
如果仰安还在这里,看到眼前的画面,他大概会尖叫一声,接着一脸神奇骄傲的说道:“我说对了!你心上人真在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