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平静的看着杨锋脸上的每一分愧疚、每一分悲伤、每一分懊悔，倾听着他语气里的每一分哽咽。

宁清净从布条里慢慢抽出沉鱼来，说道：“你到底还是过去了，不是吗？”

杨锋望着破败的杨府，四处爬着好像在躲避着什么，哭着说道：“我没有，我没有…他们还在…他们还会来找我…我过不去，真的过不去…”

“我是说…”

他右手紧紧握着沉鱼，左手指着亭烂手中的酒坛，说道：“她的死，你过去了。”

“对吗？”

杨锋的身子肉眼可见的颤抖起来。

“看着你哭的时候，我就在想，你哭的真好，真的太好了。”宁清净摇着头感叹着，他由衷的夸赞着杨锋，“我之前也见过一些喜欢演戏的人，可惜他们没有你演得这么厉害。”

“我不明白，也许你没有在演戏，你是真的在懊悔。”他总算有了些许疑惑，“你真是在懊悔她的死。”

“可是你回去了！”他话锋一转，平静的语气中溢满了寒冷的锋芒。

宁清净回想着那床厚厚的被褥，她能感觉到冷，她想着一会儿就会回来…说道：“她本来是打算回去的，打算没过多久就要回去了，可能回去的时候热气都还在！可是你回去了！”

“你要回去找一个东西，那不是钱。”

宁清净问道：“那么什么东西对你来说，比钱还要重要？”

他的目光细细的走过杨府，最后落在那个碎石搭建的小亭子，自问自答说道：“你真的过不去，你铁了心是要复仇的！”

宁清净认真的问杨锋道：“什么东西能让你复仇呢？”

他微微思索了一下，又说：“至少能让你觉得有复仇的希望。”

“修行者的东西。”

这是个很简单的问题，亭烂停下了一杯接一杯的喝酒，沉默的看着宁清净。

少年仍然在抛出他的一个个问题。

“在她对你毫无防备的情况下，为什么她没有把那个东西带来这里，还要让你自己回去寻找？”

“是你没说？”少年冷冷的直视他那双沾满泪水的眼睛，不让他有半分躲闪的余地，“还是你不能说！”

“都不是。”宁清净看着杨锋摇着头，“是因为你也不知道那个东西是什么…”

“对吗？”

听到少年冰冷的话语，杨锋的哭泣停了下来，身子的颤抖却没有停下来，反而更加剧烈。

宁清净从他的反应里得到了答案，他把手放在杨锋肩头上，用力按住他的肩膀，让他不再颤抖，轻声在他耳边问道：“为什么之前的三个月你没有动手？如果有这样的机会你怎么可能忍得到现在？是有人忽然出现，告诉了你什么是吗？”

“而你不可能凭借自己的力量去复仇，你只会喝只会哭，只会变成一摊烂泥一无是处的躺在巷子里，做着你的复仇梦，你连现实都无法面对！”

他低声问道：“那么又是谁，允诺了可以帮你复仇？”

杨锋的眼睛瞬间瞪大，开始疯狂的挣扎起来！他内心的恐惧越来越大，要挣脱宁清净的手。

宁清净不会花力气在制服他上，他很轻易满足了杨锋这个愿望。

于是杨锋的肩膀不止挣脱了宁清净的手，也挣脱了他自己的身体。

手肘一弯将沉鱼举起，刀光划过，鲜血从月色中喷出！凄厉的嚎叫瞬间响彻沉寂的庭院，让地上无人打理的尸骨也为之动容。

少年将手掌放在他的另一个肩膀上，再次用力，这次是止住他的嚎叫。

宁清净觉得他的叫声很烦人，很刺激人的神经，影响他思考。他面无表情的说道：“为什么你此时不在三姓？为什么这么多天过去你还在这里？为什么你要把一切都复原？”

“你没找到那个东西。”

他轻声问杨锋道：“对吗？”

“所以你真的是在懊悔她的死，你在懊悔她死了你却没能找到那个东西…”

宁清净忽然暴怒起来，历喝出声：“你过不去他们的死，所以你就过去了她的死！”

“鬼…鬼！”内心的所有隐藏盘算全被这个从未谋面的人看破。杨锋看着少年那张苍白憔悴的脸，恐惧的张大了嘴，拼了命的要逃离，“你是鬼！你是从地里爬出来的！你就是那些来找我的鬼！”

话音未落，一道血光遮住了他的视野！

疼痛让他撕心裂肺的叫了起来，少年努力的将内心的情绪平复下来，温柔又冷漠的话语又在杨锋耳边响起。

“抱歉。”

“清醒一些。”

“回答我的问题。”

“回答我的每一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