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鸢门,宗主殿内。
铁椅之上,鸢惑双目紧闭,面容冷冽,气息沉沉如山,仿若要将内中怒火压得粉碎,指尖微微颤抖,却强行令那炙热之气不得外泄。
北鸢门的两大老祖,鸢泽也与鸢攀炙依次盘坐于下首,气氛沉寂得如深潭无波,令人心底泛起一阵莫名的寒意。
鸢攀炙双目如炬,长发如云随风舞动,愤怒已是溢于言表,他猛然拍案而起,声音激昂而洪亮,震得四周空气似乎都为之一滞:
“他胭脂酒楼的手伸得也太远了,竟来插手百岭尘荒之事,岂非仗势欺人!”
鸢泽也眉头微微一挑,脸上神情如常,苍老的声音如同古钟鸣响,沉稳而又带着一丝冷彻的寒意:
“师弟息怒,若胭脂酒楼真欲插手此事,宗主此番岂能安然归来?”
他话语声虽苍老,却每一字如霜如铁,渗透着一种让人无法忽视的威压,似是自幽冥中传来的低语。
鸢攀炙闻言,心中略有镇定,但依旧怒气未消,目光不由自主地转向了那座异样的铁椅。
铁椅上的鸢惑依旧未曾开口,他那高长身躯静静躺卧其中,独自调息,身形虽静,气息却深邃得如同深渊,无可触摸。
鸢泽也眼神依旧如水,他平静地捋了捋那长长的白须,声音悠远沉静:
“眼下,仙魔之争愈演愈烈,胭脂大陆诸多仙族已纷纷开始招兵买马,扩展势力,未雨绸缪,皆为准备未来那不可避免的第二次山海大战。”
“此番胭脂酒楼派遣酒族上仙前来洛家,也是为保酒族血脉,扩展酒族支脉,以待战时筹谋。”
鸢攀炙闻言,眉头紧锁,满心焦虑:
“洛氏酒族四脉大阵,眼下已被那两个酒仙加固至元婴之境,十年内,我等再无破阵之机。”
“若等到十年后,洛家实力日盛,我北鸢门岂非成了瓮中之鳖?”
鸢泽也神情未变,脸上依旧如寒霜凝结,他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反驳的从容:
“洛家眼下尚无元婴期修士,纵然有所图谋,其根基依然脆弱,且其唯一盟友景诺茶山的徐红袍,在闭关突破元婴之际,已被我所灭。”
“十年之内,纵使洛家得元婴之人,实力亦远逊我北鸢门,况且归墟宗与天衣宗必然相助,灭之易如反掌。”
鸢攀炙闻言,心头稍得安抚,但心中仍有一丝不安涌动,眼中闪烁着几分忧虑:
“今日听那酒族上仙所言,若届时我等再欲对洛氏酒族动手,恐怕他必会愤怒,届时对我北鸢门发难,整个北窗望恐都难以承受他的怒火。”
鸢泽也微微眯目,神情深邃如老松根脉,似早已洞察这一局中的玄机,但他依旧缓缓道来,声音低沉如古井回响:
“十年之后,仙魔之争若已如雷霆骤起,浩浩大势之中,纵使他有意跨越千山万水,亲自至此百岭尘荒,为洛氏酒族复仇,恐怕那时也是无暇顾及抽身。”
鸢攀炙听得此话,心中稍安,随即眉头微微舒展,低声问道:
“师兄之意,待到十年后洛家大阵衰弱,若是如此,我北鸢门仍该以雷霆之势,屠尽洛氏酒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