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当他看见元思举止亲昵地将醉酒的梅花送回来的时候。
他才惊觉,其实,不是的,他非常讨厌先前只知道等待的自己。
他应该主动去找她的。
因为梅花的防备心很弱。
随着对梅花了解的深入,百里言卿愈发察觉出梅花是个常识匮乏的人。
而这其中,最为显着的一点,便是她对于男女之间的界限模糊不清,意识淡薄得近乎于无。
或许是漫长的时光早已让她看淡了尘世的外在表象,那些世俗的繁文缛节在她眼中不足为意。
又或许是因为她没有亲人,鲜少有朋友。对于羁绊很少的她而言,大概也很难分辨出亲人,朋友,师徒之间的情感有什么不同。
犹记得初次相识的时候,梅花往往越界而不自知,时常让人感到不自在。
可是后来不知道从何时起,他已经习惯了这份亲近。
那些曾经让他心生反感的越界之举,如今却成为了他贪恋的亲昵温情。
并且他不觉得这样的相处方式有任何的不妥之处。
然而,像梅花这样对男女界限浑然不觉的人,她的亲近并非针对某一个特定的对象。
梅花对元思也同样如此。
元思与她相处日久,同样也收获了这份毫无保留的信任与亲昵。
梅花丝毫不抵触元思的触碰。
他们二人在长久的相处中培养出的那份默契,就像一根尖锐的刺,直直地扎进他的心里,让他没来由地总是感到莫名的烦躁。
为什么不是他更早地遇见梅花?
“言卿,要不然还是我自己来吧。”
梅花的话语仿若一阵清风,刹那间将百里言卿飘远的思绪猛地拉了回来。
他下意识地顺着梅花无奈地视线望去,这才发觉,自己方才走神,梳了半天头发也没梳出个所以然来。
梅花苦笑道:“再这样下去,恐怕我今日都出不了这房门了。”
听到这话,百里言卿手上的动作一滞,装作若无其事地问道:“今日要出去做什么? ”
梅花抬手整理了一下鬓角,随口应道:“昨日,我不是找元思一同改进了一下功法吗?今日想找他实际操练一番,检验一下成效。”
百里言卿的眼眸瞬间一紧,立即接话:“你也可以找我练啊。”
“那不行,”梅花想也不想地拒绝了。“和你对练的话,我得收着手,那样就检测不出功法改进后的真实效果了。”
百里言卿垂下眼帘,无言辩驳。
他沉默了半晌之后,忽然眼中闪过一丝幽微的亮光。
“梅花,其实有一件事情,我一直想找个恰当的机会和你好好地说一说。”
梅花听闻此言,干脆转过身来,仰着头看向百里言卿,疑惑地问道:“什么事?”
瞧瞧这未经世事的模样,看着就很好哄。百里言卿的嘴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抹看似柔和温煦的笑容。
“实际上,男女之间即便有幸成为朋友,彼此相处的方式也不该如同你与元思那般毫无拘束、肆意随性的。”
“我们相处得很随意吗?”梅花毫无自觉地反问。
岂止是一般的随意,百里言卿心中腹诽,可面上却说:“嗯。是有一点。日后稍稍留意,适当地调整一下就好了。”
“要知道,男女有别,即便是情谊深厚的挚友,在言行举止上也需遵循一定的分寸与界限,方能长久且适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