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啊,所以才这么瘦呢!”她的鼻子拱着他的胸脯,“除了一层刚出笼的烫皮,全是骨头,瘦骨嶙峋的,就像没 有长草皮的石壁,硬邦邦的,光秃秃的。”
“等我有钱了,也许才能铺上一层细软的土,长上一丛地毯般的绿草。”他轻柔地蹭着她的脸庞。
“不是钱的问题,你现在不是每个星期都会吃一餐好吃的吗?”
“这么秘密的事情,你是怎么知道的?”他很高兴,她也知道了自己的与众不同。
“课堂上其他老师都说了,说学校也有很多的不公平,其中一条,就是你们校领导在星期五大家走了之后,借开会的名义,大吃一顿,这边却说,这里没钱,那里没钱,黑板也舍不得刷。”
“这都是校长的主意,而且是学校历年的规矩,我也是奉命行事,只顾做会议记录,也不会像他们一样喝得酩酊大醉——而且,大家休息,我们加班,大家的意思,加一餐也是应该的,不应该被人眼红。”
“说说而已,我又没什么意见,又不是吃我的,我还巴不得你吃好一点。我的意思是说,你吃得也更好了,怎么还会这么瘦?肯定不是钱的问题了。”她的语气很肯定。
“钱的问题,肯定是有。不然,我何必起早贪黑去背书呢?但是说身体的胖瘦,现在看来,确实不是光吃能解决的问题,我记得——好像听谁说过,说是思想的问题呢。”他越来越觉得,那人说得对,一切的问题,根本上还是思想的问题,胖瘦也不例外。
“我也听过呢,关于你的问题。你——你是听谁说的?”她的双手拥抱过来,在他的背后十指相叉。
“我……我……”他想起了与他一起在幽暗的厨房下喝米酒、吃麂子鞭的贝美娘,醉酒后送他回到学堂稻草床上的瘦瘦的殷秀美,家访的在厨房下沐浴,在稻草房中嬉戏,在即将倾倒的卧室中畅谈秘事的钟晴,说谁呢,谁都不能说,她们已经有了男人,就不应该与自己涉足身体的话题,这个,力莉虽然涉世未深,也应该能懂,对了,打死都不能说。
“怎么又不好意思了?这有什么呢?说你胖,说你瘦,又不犯法,你总不至于想歪门邪道,想得人比干柴瘦吧?”她仰起脸儿,满脸疑惑。
“不,怎么会呢?我……我确实……不记得了,也许,人家,只是带一句嘴呢,谁会去记,到底是谁?”他语气如日落西山,鲜红稚嫩的太阳径直往下落,他感觉到她感觉了他的心虚了。
“你又说谎,谁的记性有你好,才能考第一呢。我知道是谁,要不要我告诉你?”她嘟起嘴巴,嘻嘻地笑道。
“你不要胡乱信猜,这么无聊!”说着,他就要到背后去掰开她的手,这女孩子,知道得太多了,让他浑身又不自在起来。
“我是听钟晴阿姨说的!”她单刀直入,双手叉得更紧了。他后转的手停在空中,脸色一边红,一边白,一边青。
“她说,她曾经告诉过你,你之所以消瘦成这样,是因为——因为——想女人!”她步步紧逼。
“你信她胡说,你也知道,她是神经病,我与她,素——不相识,是你——走歪门邪道了!”他继续在身后掰她的手,她死死叉住不放,他的手,一点儿都使不上力。
“你——放开我!”他仰头吼道,对着头顶那个摇晃的月亮,极似天狗吠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