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时已经到了中午,太阳光穿过窗帘的缝隙照射在他的侧脸上,刺得他睁不开眼睛。
屋里像个蒸炉,他浑身都湿透了,电风扇呻吟着向外吹出阵阵热风。
他起床推开窗户,城市的杂音铺天盖地压了上来,湄南河中几艘大船来来往往,发出巨大的轰鸣声,震得窗户上的玻璃都在颤抖。
他一头扎进浴室,冲了个凉水澡,然后下楼去买了点东西。
一身新衣服、一顶帽子、一副墨镜、一块手表,一盒午餐和一份《曼谷日报》。
他打开报纸,虽然看不懂泰语,但通过配图还是不难看出来,“无面女尸案”的报道篇幅占据了整个新闻版。
自己护照上的大头照片被印在了报上最显眼的位置。
幸运的是,那张照片是六年前的,当时自己才17岁,和现在的模样相比起来,虽然说不上是毫不相干,但也能称得上是判若两人。
他匆匆吃完了午饭,把护照、身份证还有那把手枪——他觉得最好是想办法把它扔掉,但它也许是找到真凶的重要线索——藏在了床下。
然后换上新买来的衣服,戴好了帽子和墨镜,下楼到了街上。
曼谷的道路异常拥堵,泰国人没有鸣笛的习惯,但光是各种发动机的吼声,都足以吵得人耳膜欲裂。
他庆幸买了帽子和墨镜,不然强烈的光照会把他的脸晒去一层皮。
一辆大卡车驶过,车尾喷出的废气又浓又黑,弥漫在本就拥挤不堪,而且充斥着汗臭味的人行道上。
他捂住鼻子和嘴,把脸扭到一旁。
最好再去买个口罩,他想。
他回到了帕蓬街,看到那家酒店已经被警察封锁了起来,外面停着几辆警车,各个报社的记者正死死围着两名警员,争抢着提问。
林书乾的目光在围观群众里到处穿梭。
他想白若烟如果看到了报道,应该会到案发现场附近来。
但是,他没找到。
不过倒也不是全无收获。
他发现没有人能认出他来!
他至少已经跟二十名围观群众、五名记者和两名警员打了照面,并做好了随时逃跑的准备,但是没有一个人指着他的鼻子大喊“杀人凶手!”
也许是因为护照上的照片跟他本人确实不像,也许是墨镜和帽子起了作用。
又或者是他们都不敢相信一个被通缉的“杀人凶手”竟然敢跑到警察封锁的凶案现场闲逛。
他不知道。
又过了一个小时左右,酒店前的人渐渐散去,白若烟始终没有出现,他有些沮丧,开始往回走。
这个下午剩下的时间都坐在昆汀的店里,观察来来往往的人潮,试图找到白若烟,或是那个右手大拇指上方纹着五芒星的凶手。
昆汀热情地过来找他搭话,还聊到了报上那起凶杀案。
他要是知道眼前这个人就是报纸上的那个通缉犯,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林书乾很好奇。
到了傍晚,他点了一份炖牛肉,一根面包和一碗洋葱汤。
填饱了肚子,就静静地等待夜幕降临,等待酒吧开始营业,然后去找出那个真凶。
仅仅是靠一枚纹在右手上的五芒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