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突然狐疑起来,但是,此刻她不能作任何表示,因为黑衣人曾经警告她,不要过问这个标记。
然而,心中的疑团,仿佛吹泡泡似的,越吹越大。
这个男子,究竟是何人?似乎他言语中还曾对狐白温表示不屑和不满过。
连玉想到,狐白温曾与师父有密切的关联,那么,眼前这黑衣男子呢?
他是不是也同山阳庙的师父有关联?是什么关联?是敌是友?
马车拉着连玉二人一路向北,天气似乎越来越冷了。
有冷飕飕的风,从车窗的缝隙之中钻进来,钻进脖子里,针扎一般。
连玉佯装睡着,那黑衣人见连玉睡着了,想了想,忽然从脚底下拉出一个包袱来。
他解开包袱,拽出一件狐裘斗篷来,抖了抖,轻轻地盖在连玉身上。
连玉突然感到一阵温暖,一股暖流缓缓地注入心中。
突然眼角一阵温热,眼角一股泪冲出来了。
虽然她不知道他是谁,不知道他叫什么,也不知道他将要去哪里,自然他也不会告诉他的。
然而,她模模糊糊地感到,这个黑子男子,冷峻的外表下,有一颗火热的心。
连玉知道他身上,必然背着她所无法理解的使命,这种使命让他活成了一个冷漠而不苟言笑的人。
连玉想着想着,便慢慢地进入了梦乡。
待她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一缕阳光从窗外射进来。
周匝吵杂起来,连玉把头伸出去一看,看到那熟悉的宽阔大街。
她惊呆了,那不是朱雀大街吗?
那样熟悉,那青石板铺成的地面,还有那大街两旁装饰豪华、考究的店铺。
她明明来过这里呀!仿佛就在昨天。
她扭头看着黑衣人,似乎想说些什么,但看黑衣人似乎压根不想同她说话,她又住了嘴。
她眼里的疑惑,黑衣人似乎熟视无睹。
是他故意回避吗?
连玉最终忍不住了:“这里,我真的来过!从这条大街尽头,拐进一条小巷,巷子里有一家装裱行,那老板我还认识,我曾在他的店铺了,当过小伙计,老板姓邹。”
黑衣似乎没听到连玉的话,他不置可否地看着窗外,也没吭声。
连玉试探着说:“要不,咱们一起去看看,见到邹老板了,你便知道,我没有说谎。”
谁知黑衣人却并没有将连玉的话听进去,他淡淡地说:“这有什么稀奇,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即便你梦境与这眼中所见相符,也不能说,不是梦。”
连玉见他这番话的确有些牵强,于是不服气地说:“子不语:怪,力,乱,神”
那黑衣人鼻子哼了一声,表示并不赞同连玉方才所说。
想了想,他便面色平静地道来:“你可知道,人若屏气凝神,聚焦一点,时常会元神出窍,神游万方。也没准,你是真的到过这京城,也逛过这朱雀大街。但,也许,这不是你的真身来过这里。不过是,你的元神,打这里路过”
见连玉圆睁着眼睛看他,黑衣人又补充道:“你是执念太深,所以,元神出窍,所以,你对这一切,感觉十分熟悉,仿佛从前来过这里,这一点都不奇怪。”
此刻,将黑衣人如此解释,连玉暗想,这倒也合情合理。
那么,下一步怎么办呢?
那黑衣人仿佛长有一双看透连玉内心的透视眼,他温和地对连玉说:“我是京师常客了。所以,朱雀大街我最熟悉不过了。我带你去客栈,这客栈也是靠近国子监不远,你去考试也方便。”
连玉先是一阵大喜,然而是一阵忧愁,她哪来的钱住店呢?
那黑衣人仿佛看出了连玉的窘迫,笑道:“不用担心,那店主呢,也是我的老乡,乡里乡亲的,住了几次,便熟了。我把你交代于他,他自然代你安排好一切。”
连玉原本还想回国子监对面的万客隆客栈去看看的。
可是话刚出口,她又后悔了,何必节外生枝?
这黑衣人究竟是敌是友,她还未彻底摸清,又怎能把李文臣的剧场告诉于她?
所以,连玉想了一想,还是答应了黑衣人的热切提议。
马车拐进一条狭窄的巷子。
那巷子较窄,仅能容两辆马车并行。地面上的青石板,已经斑驳不堪了。
连玉想,此刻她能有什么自主权?重要的,是言听计从,一切等考试结束以后再问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