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曾无数次想象重逢的景象,可像这般无话可谈,却是她不曾料到的。
便是同乡,也有十几年的乡谊。
连玉曾想过告知他真相,可是,后来
她与李游之间的事,不正印证了他的猜测吗?
她的自尊不允许她再染指从前了。
而且,就算是自尊允许,还能回到从前吗?
不如索性,就当两个陌生人。
天色渐渐的暗了下来。
路也越来越窄。
连玉与谢轩,一前一后走在山间的小路上。
突然,感到一阵阴风,从后脖子灌进来。
她抬头看前方,前方,落日已经西沉,林树越来越深杳。
她朦朦胧胧地感觉到,一丝丝危险逼近。
那密林深处,昏暗,杂树交错,影影绰绰,不知道是人是妖。
有风刮过林梢,发出沙沙的响声。
连玉突然一阵毛骨悚然,一颗心几乎提到嗓子眼了。
她夹紧马肚子,使劲抽了马一鞭子。
那马突然抬起前腿,仰天嘶吼了一声,快步向前跑去。
她希望赶紧穿过这片密林,走到空旷的地方去。
然而,这片林,似乎漫无边际,不知尽头在何方。
连玉扭头看谢轩,谢轩却在坐在马上很幽闲。
他不吭声,他的眼睛很淡漠地望着远方。
连玉明白,谢轩,已经不是她记忆中的谢轩了。
她不知道,她离开的那些日子,他究竟经历了什么。
但,看他那略带憔悴和忧伤的眼神,就知道,他的日子,绝不再像从前。
那时候的他,还像个顽劣的少年。
生机勃勃,就像阳光下的小树一样,青葱美好。
没有被岁月的风霜点染过的眼神,明明澈澈。
后来
大约是因为,他哥哥亡故,他母亲色衰失宠。
加之,母亲一族的日渐衰落,父亲便日渐嚣张。
他自己,也时时被卷入母亲与众小妾的争斗之中。
那个家,对他来说,渐渐如同一只巨大的没有了生机唯有吵杂的鸟笼。
“连玉”谢轩高声喊了一声,他的口气变得无比的温情。
“嗯”连玉一错愕,竟然本能地答应了一句。
身份眼见就要被戳穿。
“你,不用再隐瞒了。我认得这眼神,没有第二个人,有这眼神,独一无二。”
谢轩带着几分伤感道。
“我跟我姐姐长得像可以以假乱真”连玉面不改色地道。
“连云的眼神是淡漠而冰冷的,就像深坛中的珍珠,而你,不同,你的眼神里,跳动着火焰,从心里中燃起,跳出来的生命火焰!”
连玉的心中,蓦地泛起一丝丝感动。
但她他立马说服自己:“这个人,已经死去了,不能把他从记忆里挖出来”
于是连玉淡淡地说:“谢公子,人活着不容易,所以要自己快乐起来。过去的事情你和姐姐的过去,我略知一二。”
连玉轻轻地叹了一下,道:“我姐姐便是在此,也不希望你再沉迷于过去。于你的人生无补。想必,她早已忘却过去的爱恨了。”
“忘?要是能轻易就翻篇,谁要自讨苦吃?”谢轩自嘲式地哼了一声。
连玉的心,一阵绞痛,她压抑住那些翻涌的情绪,平静地道:“应该忘记过去一切,好好开始你的新生活。娶妻,生子,再讨几房美妾,日子要多舒坦就多舒坦!”
两个人正说着,突然,那马前腿下跪,紧接着,倒下去了。
连玉和双双从马背上滚落在地。
连玉暗叹:完了,绊马绳中了贼人的包围圈。
就在此刻,林中传来嘈杂之声,似有千军万马。
谢轩低声道:“此处有埋伏注意,保持镇静!”
连玉佯作镇静地站起来,拍拍裤腿上的灰土。
她向前方张望,突然,只见几个黑影从空中飘下来。
那人蒙着面,声音沙哑,带着几分粗鲁,道:“哈哈,都说你们汉家天子,老谋深算,神鬼莫测,今日领教了,也不过如此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