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确在一片光亮中吃力地睁开双眼。

“沈确？”

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沈确转头望去。

一张可爱的娃娃脸映入眼帘，是白榆。

沈确抬手挡住斜射的夕阳，望着白榆愣了几秒。

直到她冰冷的手抚上额头，沈确这才缓过神来，轻轻摇了摇头。

忽然，数不清的记忆片段不断涌进脑海，一阵头痛席卷而来。

无情地将别人弃之身后，使其陷入险境的画面，面对自己可恨之人，毫不犹豫以暴制暴的画面……

无数看似不属于自己的记忆不断在脑海中回放，沈确一时有些缓不过神。

然而，一些快乐幸福的过往也在脑海中翻涌。

两份截然不同的记忆不断对冲。

她分不清。

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自己。

沈确忍着痛，扶住额头。

但身体上的痛相较于心中的痛苦，根本不值一提。

“姐姐，这又是哪里啊，我好害怕。”

忽然，一只手挽上了沈确的胳膊，紧紧贴了过来。

粉色的长发甩到沈确面前，不停地靠近着。

转头一看，又是个熟人，苏木。

沈确深吸一口气调整思绪，随后快速环视四周。

“哥，你不觉得这个大门……很像一块墓碑吗？看着怪瘆人的。”

一块大理石大门前，还站着几个陌生人。

其中两个年龄相仿的男生，像是一对兄弟。

略显年幼的男生挂在另一个男生的背上，看着眼前的建筑止不住地撇着嘴。

高大的工厂从外观上看起来十分干净。

干净得都有些诡异。

墙面平滑得像一面镜子，找不到任何裂缝或瑕疵，在夕阳的照射下反射着刺目的光。

建筑外没有任何表明身份的文字，只有个类似莲花宝座一样用叶子堆叠起来的标识。

空气里飘着刺鼻的化学试剂味道，其中还有一抹淡淡的甜腻，违和地混杂着。

“欢迎来到玩偶工厂。”

忽然，众人眼前出现了一个身穿制服的男人。

看起来像是这里的老员工，胸前戴着和建筑上同样的叶子徽章，员工服微微褪色。

“从现在起，你们将踏入一个充满爱与奇幻的世界。在这里，每个玩偶都是等待发掘的宝藏，蕴含着无数梦想与希望。”

男人面容沧桑，嘴里机械地念着台词，仿佛一个人机。

明明是暖心的文案，被眼前这个黑眼圈快要掉到膝盖上的员工口中说出来，仿佛配错背景音乐的视频，音画无比割裂。

“我们的服务宗旨，就是赋予这些玩偶生命，让玩偶带着爱与温暖走向世界各个角落。”

“愿你能在这里找到梦想和希望。”

男人抬起双手晃动着，仿佛游乐园里欢迎游客的门童。

只是那表情却丝毫没有欢迎的意味。

.

众人跟着老员工走进工厂。

工厂内部和外面一样干净，地上像涂了蜡一般锃光瓦亮，却不会使人滑倒。

“呵。”

走在队首的老员工忽然冷笑了一声。

“你们这群新来的运气可真好啊，后天就是每月一度的员工总结了。哪怕是刚进来一天的新员工，都有机会参加优秀员工评选呢。”

他的脸上挂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表情，似笑非笑地念叨着。

那个叫涂途的男生不屑地撇撇嘴，“优秀员工有什么稀罕的。”

老员工看了他一眼，咧嘴一笑，“你以为优秀员工好评呢？平日里操作失误率必须是0，而且绝对不能收到客户投诉。”

老员工自顾自地接着补充道，“评上了工资直接翻倍！但要是三个月拿不到优秀员工，那就得卷铺盖走人。”

不过是被辞退嘛，有什么大不了。

涂途如此想着，双手交叉放在后脑勺，满不在乎地迈着步。

很快，在老员工的引导下，众人换好制服、戴上徽章，来到一处展厅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