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四十六章 深情一吻(1 / 2)一盏孤灯照玉堂首页

彩云回房换了套明艳的对襟齐腰衫,外套圆领比甲,下着彩绣丝绒马面裙。梳着三绺高髻,戴着明亮亮的珠钗发簪,别着一朵鲜艳的黄月季,一对亮灿灿的金环儿坠在双耳上,面容是清新秀丽的珍珠妆,衬着整个人容光焕发、神采奕奕。

我滴个亲妈耶,这哪里是去逛街,这分明要去相亲不成?看着乔妹搀着她出门上了轿子,我一刻也不敢耽搁,赶紧跟在后面。

到了东市坊,彩云下了轿子,让轿夫去巷尾等候,便带着乔妹儿逛起来。家纺家俬、茶具器皿、挂件摆设、字画卷轴,挑挑选选、买买逛逛,甚是开心。大件买完了,又去手工店给孩子们选购精致的工艺玩具,彩扎的风车、虎头帽、绣花扇、各式纹样帕子、荷花包……接着又去彩妆店、首饰店、鞋袜店慢慢挑选喜欢的胭脂水粉、女性妆服之物。我一路跟在后面,又怕被她们发现,又不敢离太远,跟做贼似的。都走累了,可看她们俩好像还意犹未尽的样子,真是叫苦不迭。

中午两人就在小酒馆里用了饭,点了一桌好菜,还买了酒,边吃边喝,看得我口水直流。吃完饭,彩云上轿子又去了另外一巷,继续踱逛。走进一文房书店,瞧瞧拣拣,买了薛涛笺、同心结、罗帕、玉佩,还有两本书。哎?有些不对劲儿啊,为何买这些传情之物?要送给谁?等她出了店,我忙进店问账房伙计,刚离开的那个小娘子都买了些什么书。伙计抬了抬眼皮望了我一眼,淡淡道:“买了两部话本,《高阳夜会辩机赠玉枕》《杨雄醉骂潘巧云》。”我惊得瞠目结舌,买这些乌七八糟的话本做甚?要把我变成房遗爱和病关索不成?这可如何是好?

我心神不定地走出文房店,四下望望,已经看不到彩云和乔妹了,在附近寻了一会儿亦没找见,怕是已坐轿子离开了。跟踪了大半日,也未查出个子丑寅卯来,肚子饿得咕咕叫,唉,先回家吧。

夜里,我抱着小丝蕊,坐在桌边看杨慎写字,转头看彩云坐在客厅的桌前,也点着灯烛在写字。嘴角上扬,甚是专注,不知在写些什么。于是起身走过去想看看。彩云听到我脚步声,非常警觉,连忙把纸折了起来,藏在袖中,似乎并不想让我知道内容。我还未张口,她便站起身,把小丝蕊接了过去道:“前阵子给慎儿和惇儿联系好了各处私馆的外傅先生,明儿就要带着他们去了,跟爷说一声。他们俩都还小,也不知能不能学出个名堂来。”通常贵族子弟到了一定年龄,要去专门的私塾或老师家中学习,所从之师便称为外傅。拜外傅的年龄各朝稍有区别,明代孩童一般从七岁始。主要学习礼仪、音乐、射箭、驾车、书写和算数“六艺”。

“哦,他们都聪慧,早些熟知礼仪亦好。明儿是让七喜送他们去么?”我问。

“明儿我亲自送过去。”

“夫人不放心还是怎地?何劳亲送?”

“既是学礼,自当得有个学礼的样子。父母亲自送去,一来让外傅们知道我们家重视孩童教育,留个好印象,二来去跟教习、先生们熟络熟络,搞好关系,日后也能指望他们教的更上心些不是?”

搞好关系?需要夫人搞什么关系?我不得其解。然而我每日要去官署,便也就管不了她和孩子们的事情,只能任凭彩云安排。连着数日又是跟她见面甚少,我这个心啊总是七上八下,找了个机会问乔妹,最近是否还是夫人陪着两位少爷外出学习,乔妹说每日都是夫人亲送。这就有些奇怪,我不在家,彩云天天往外面跑,说是去送孩子,谁知道在外面都见了什么人,做了什么事?不行,必须去看看,别是要跟哪家先生“搞好关系”,我却还蒙在鼓里。

又到了休沐这日,我见她又是一身花枝招展的华服装扮,便就恼火,不过是送孩子们上学,打扮成这样给谁看?等她和孩子们上了轿子,立刻又跟着出了门,偷摸在后面,紧追不舍。

这日上午先去先生家学书法,拐弯抹角到了地方,见他们都下了轿子上前叩门,我躲在不远处的墙后,心里想着若开门的是个俊俏男子,但凡跟彩云有那么一丁点儿眉目传情,抑或是肌肤相触,我定上去逮住质问,可不能叫他们占了半分便宜。门开后,见到那老师便噗嗤一下笑出了声。他虽是个中年男子,但相貌着实不堪,面容黧黑粗糙,双目狭小,鼻塌嘴歪,赘肉横生,堪比钟馗在世,似这等长相,着实让人放心。

练完书法,要去学礼仪。到了地方,一见那位老先生,好家伙,少说也近古稀之年了吧。厚厚的玳瑁眼镜把两眼全都遮住了,满脸的皱纹,一开口说话,嘴里就没剩几颗牙,定然也不会是这位了。

最后去乐馆学音乐,开门的竟然是位翩翩公子。先生弱冠之年,身着月白长袍,衣袂飘飘,面如冠玉,眉眼如画,举止优雅,超凡脱俗。见到孩子们,温润一笑就接了进去,彩云与他站在门口客气地寒暄了几句,甚是喜悦,临走时好像还给他手里塞了什么东西。我这火噌的一下就冒上来了!啥东西非要亲手递予他?

待彩云走后,我再也忍不住,直奔上前咚咚咚拍乐馆的门。刚才那位年轻先生开了门,他并不认识我,于是问道:“先生,你找谁?”

“我找你!”我瞪着他道。

“您是?哦,您是想来学乐还是学琴?”

“刚才黄夫人给了你什么东西?”

“嗯?”他愣了一下,可能没太明白我的意思,我见他举起拿着东西的手,像是一封信。便快速一把捏住那信封的一头,想抢过来。

乐馆先生一看有人要抢他的东西,哪里肯给。死死攥着另一头,我俩就这样夺来夺去,争抢起来。都盯着手里的信封,一只手夺不过,就上两只手夺。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怎么还上门抢东西!”

“到底是我抢你的东西?还是你抢我的人!松手!给我!”我叫道。

“你这人好没道理!怎生硬抢!快撒手!不然我可喊人了!”

“你松手!”

“你才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