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他坐牢有关吗?”文竹问,“你们离婚的原因?”
“嗯。”阮心悠回应了一句。
黑暗中响起哼声,随后是文竹饱含嘲讽的声音:“既然当初铁了心要在一起,又怎么会几年就分开。说得海誓山盟情比金坚,到头来不过是大难临头各自飞。”
“我有苦衷的。”
阮心悠辩解完这句话后,沉默了很久。文竹知道她在哭,哭得隐忍而克制。
文竹静静等着,抬起的手始终没能落在她的后背。
一声深长的呼吸后,阮心悠带着鼻音的声音打破了室内的安静。
“你还没结婚。”她说,“等你结婚后,你就会发现恋爱和结婚是两回事。”
“恋爱的时候,我一天天地跟着你爸出入舞厅、台球厅,呼朋唤友,招摇过市,这种张扬的生活对那那时的我而言是很快乐的,我天真地以为,结婚是给我们的关系上保险,会让这种快乐延续一下。”
“但事实是,他依然是他,我却不是我了。”
“刚结婚的时候,你奶奶对我态度不好算是我生活中唯一的暗点,我偏不信邪,于是铆足了劲讨她欢心,她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开始是打扫卫生,后来是打扫卫生加烧饭,再后来除了她做衣服的生意不让我碰,家里什么活都是我干的。”
文竹下意识想要反驳,她想说文雄去世后,她几乎也做了这全部的事。为自己的家做一些家务事这究竟有什么可委屈的?她觉得阮心悠小题大做。
但她忍住没有反驳,继续往下听。
“我埋怨的不是干活这件事,”阮心悠说,“而是我在干活,慢慢过上另一种生活时,你爸却依然过着从前的日子。”
“他依然是呼朋唤友,跳舞唱歌打鼓弹吉他,也经常约了朋友到家里来喝酒吃饭。”
“他有时候会喝多,有时候不会。喝多了就往床上一躺,什么也不管,留给我满屋子杯盘狼藉;没喝多的时候基本也就剩个讨巧的嘴皮子,抱着我说什么‘老婆辛苦了’之类的话,但半点忙也帮不上。”
文竹可以想象出文雄当时的样子。
在她的印象里,爸爸并不是特别勤快的人,童年时代经常听见李凤英催促他做这个做那个。那时候她还不懂,如果一个人需要别人催促才行动,那这个人必然是存在问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