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沙哑满是无所谓,似乎早就知道他来了许久一般。
贺少卿见他双目依旧紧闭,不由得好奇问他,“你不怕死?”
“死?”那人面无表情,“死是解脱,有何可惧。”
他缓缓睁开眼睛时,贺少卿看见那双瞳中仅剩的空洞,黑漆漆的宛如无底洞。
毫无神采。
像极了快作古,又毫不留恋人世间的老者。
“你如今多大年纪?”贺少卿好奇询问,他实在无法想象,此人遭遇了什么样的折磨虐待。
“十五过半了……”他又闭上了眼睛。
才十五?
就被人折磨成了废人?
到底是多大仇多大恨啊。
“你叫什么名字?”贺少卿好奇心逐渐加重。
“慕容修。”
“慕容修?”贺少卿讶异一瞬,“你是北溪六皇子?”他说着靠近了些,“你这该不会是被东洲皇家虐待的吧?”
慕容修沉默不语,似没听见一般。
贺少卿实在对慕容修身上发生的一切好奇,又不能违背家主命令,也无法痛下杀手。
于是便在荣亲王府,偷偷住了下来。
东方言锡送来的吃食,慕容修不吃他吃。东方言锡送来的衣裳,慕容修不穿他穿。东方言锡送来的好东西,慕容修不要他就揣进了怀里。
只有东方言锡送来的药,贺少卿不喝。
还会强硬的扒开慕容修的嘴巴,全部灌给他,强迫他咽下去。
“滚!”两月过去,慕容修脾气逐渐暴躁,眉眼间的戾气一日比一日浓郁。
“你不喝药你这破身子什么时候才能好?”贺少卿拧眉,压低了声音怒喝。
“不用你管!”慕容修满脸阴鸷,盯着贺少卿那关切的脸,嘴角扯起嘲弄的笑。
这些人明明都是一丘之貉,以折辱自己取乐,偏偏要装出一副悲天悯人的模样。
实在令人恶心!
贺少卿气的走到桌边拔出了自己的剑,走到慕容修面前递给他,“你要真想死,你有本事就自尽!”
他见慕容修接过了剑柄,垂眸打量没有动手的意思,下意识鄙夷轻哼一声。
谁知下一刻,慕容修抬剑就横在自己的脖子上要自尽。
贺少卿眼疾手快抓住剑一个用力夺了剑,掌心也被剑锋割破了皮。
“你还真想死啊!”贺少卿拧眉扫了一眼掌心的血痕,看向慕容修,“东方言锡那么费心费力要救你,你死了对得起他吗?”
慕容修淡然的看着贺少卿血红的手掌,一言不发。
“你连死都不怕,还怕活着吗?”贺少卿见他不说话,冷声质问他。
慕容修依旧不说话,垂眸不语,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真不知道家主到底在怕什么?一个宛如活死人的废人,能掀起什么风浪?”贺少卿走到桌边,不满的嘀嘀咕咕:“真是杞人忧天,不用我动手他自己就能死。”
也正是这句话,慕容修突然就不想死了。
他抬起自己骨瘦如柴的双手,翻来覆去仔细打量许久,嘴角扯出一抹狠笑。
他也想知道,一个废人,能翻起多大的风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