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言重了。白某愧不敢当。”景休转头笑道,重伤未愈,景休的臂膀抬不起来,不能行礼,只得轻轻颔首。即便这样,冯南还是紧张的扶着白景休,生怕他跌倒。
苦寂看了看冯南,对着白景休笑道:“白施主,恕小僧直言,当日你对峙金刀老怪,只怕即便十个百个白施主,也是难逃一死。你可曾怕过?”
白景休一愣,沉吟了一下,笑道:“不怕大师笑话,当日白某并没多想,一时血勇,只如今回想起来,也后怕的。”
“初生牛犊,一腔血勇。”苦寂脸上波澜不惊,眉头的川字如刀刻一般,一脸的愁苦,嘴里说道:“若是有朝一日,再次面对此等高手,为害人间,施主是怕还是不怕,会不会再施援手?”
白景休还未等回答,冯南先慌道:“白兄,你若是再见到金刀老怪,你答应我,一定赶紧跑,不要再与他交手。”
白景休看着冯南,虽是闲聊预设,但是已经是惊得冯南脸色煞白,不自觉的紧紧握住景休的胳膊,死死的盯着白景休,生怕他消失不见似的,眼圈已经红了。
景休心下感动,轻轻的拍了拍冯南的手,嘴里说道:“放心,我会小心。”
苦寂一脸愁苦相,双手合十,看着景休半晌,缓缓的说道:“施主胸有大志,宅心仁厚,心里应该是以为自己不怕的。”话音未落,突然脚尖一挑,将扁担抄在手里,闪身欺进到景休身前,扁担一横,冯南猝不及防,被挑到一边,而白景休则直接被推倒在地。
苦寂抡起扁担,以排山倒海之势砸向白景休的头颅。这一下如果打中,立时就能要了白景休的命。冯南大急,身边没带长剑,飞身对着苦寂扑过去要和他拼命,却见扁担在离景休一寸之地停了下来。
白景休不自觉的抬起双手阻挡,眼中竟有退缩之意。
苦寂扁担指着景休,冷冷的说道:“施主身负太祖红拳和太清心法两门绝学,更兼我师祖亲自为你易经洗髓,当世之奇,莫过于此。施主胸怀天下,志比金坚,虽然心不怕。。。但是,身。。。怕了。”
冯南扑过去,扶起白景休,气咻咻的看着苦寂,苦寂没有真的动手伤人,冯南不好发作,却是气的脸都白了,看着白景休一脸的心疼,恶狠狠的骂道:“你个和尚好生无礼,莫名其妙,我白兄若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非杀了你。”
苦寂收起扁担,缓缓的说道:“施主身体其实已无大碍,只是重伤之下,身怯而已。冯施主爱护心切,小僧自然明白,只是长此以往,白施主只怕不仅难以恢复,更不能突破心魔。”
白景休看着自己的双手,若有所思。只见苦寂挑起担子,自顾自的说道:“不经大难,难成大器。有朝一日,白施主是有机会跻身高手之列的,若是高手对决,临机身怯,怕是生死一线之间。”
白景休心有所感,缓缓的打坐在地上,勉力运行太清心法,刚开始气息不稳,心烦意乱,处处块垒,但是突破之后,只觉得清泉透体,毫无凝滞,自己的身体竟然如水晶一般通透。气息渐渐的如臂使指,随心所欲,仿佛脱胎换骨一般。
冯南见白景休脸色潮红,而双臂虽然孱弱,却是慢慢的可以活动,不似先前的小心翼翼,心中大喜。她不敢打扰白景休,忙不迭的感谢苦寂。
苦寂额头上的川字愈发的深重,似乎带着无尽的愁苦和心事,慢慢的挑起担子,嘴里说道:“不必谢我,白施主日后有望成为四绝一样的高手。。。四绝宗师,顾及身份。。。日后若是有人能杀得了顾倾城,可能就是白施主了。”
冯南闻听杀字,却是一愣,不敢多言。只见苦寂低头合十念道:“阿弥陀佛,罪过罪过,弟子犯了嗔戒,自当去静心堂闭关面壁。。。弟子能破了别人的心魔,却破不了自己的。。。师祖说我尘缘未了,想来也是因为如此。”说完,低着头挑着担子走远了。
苦寂年纪不大,背影却是像背负了无尽的愁苦愤懑,深仇大恨。佝偻着身子,一步步去向禅林寺,消失不见。冯南少年心性,其实一肚皮的疑问,却不敢多嘴。转身看向白景休,只见他慢慢的站起来,默默的打起了太祖红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