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才人白了他一眼,轻笑道:“侯爷可真会煞风景。”
常威不解,宁才人笑道:“你我不知,我只当这里就是枫先桥,你若是问了,我就在洛阳了。”
常威不语,回到栏边和宁才人并肩看着水里的月影,沉默半晌,嘴里念道:
“火树银花合,星桥铁锁开。”
宁才人也不转头,只轻轻的合道:
“暗尘随波去,明月逐人来。”
两人并肩立在石桥之上,河岸那边有人开始放焰火,空中炸起万千火树银花,人群一阵欢呼,达官贵人,凡夫俗子,并乞丐流民,一同仰脸观瞧。常威偷眼望去,只见宁才人漆黑的眼眸,闪耀着万丈星河。
赵仁等人走过来,只见赵怀真挽着两个大包,深怕宁才人怪罪,嘴里说道:“娘娘,我替你选了些胭脂水粉,娘娘好打扮。”
宁才人看去,虽是名贵,却大都艳丽浓烈不堪用,只在中间挑了两盒素雅的,笑道:“其余的你留着用吧。”赵怀真大喜,忙不迭的谢了宁才人,欢欢喜喜的收好。
宁才人又说道:“我不是什么娘娘,以后你就叫我宁姨娘好了。”
深夜,明月西斜,赵仁叫上赵怀义,换了黑衣,悄悄的唤了常威。元宵之夜,城禁不闭,方便来往人员观灯。三人牵马出了洛阳,马不停蹄,直奔洛阳古城。
一时来在了原长乐宫遗址,只见荒草野丘,一片衰败,除了几处石基残壁,难寻往日之繁华,惨白的月色之下,一片狼藉。常威叹道:“千古兴亡,栏柯黄粱,苦的都是百姓。”
赵仁催马转了几圈,找了一个枯井,扒开井边野草,只见汉白玉的井台上还依稀可见龙纹,赵仁冲着常威点点头。常威从怀里拿出来油布层层包裹的一方物件,递给了赵仁。
赵仁看四下无人,这才对着赵怀义说道:“你小心些。”把布包揣进了赵怀义怀里。
井口狭小,赵怀义腰里拴上绳索,被赵仁一点点吊下枯井。
小怀义落到井底,踩倒了枯草,吹亮了火折,在井壁上找了块活动的砖石,用匕首小心的挖了下来,又往里掏了一个小洞,将怀里的油布包放了进去,再将原砖石复位,用匕首在砖上轻轻的刻了个月牙。抬头看天,只见黑漆漆的一个小井口,看不见月亮,圆圆的一个灰白的天空。赵怀义灭了火折,摇动绳索,赵仁把他又一点点拽了上去。
回到井上,赵仁将荒草复位,掩住半个井口,回头对赵怀义说道:“怀义,今日之事,不可有第四个人知道,连你的血脉至亲也不能说。此事干系重大,你万万不可轻心。”
赵怀义跪在地上抽出匕首,挑破中指,将血涂在嘴上,立誓道:“大哥放心,小弟如若有半个字泄露,当万箭穿心,死无葬身之地,永不超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