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日,常威赵仁等人来在了洛阳。
辽军主力已经南进荆国,只留了一万军力守在狼平关外,另外一万多铁骑由耶律辉率领,挟裹着五万杜宣军向东攻城略地。各地太守,观察使只要交了降表,接受了杜宣的委任,就视为已经改弦易辙,并没有辽人的驻军。如此一来,常威等人大摇大摆的进到洛阳,也没有碰到任何麻烦。
杜宣还没有改元称帝,各地也不愿意挂大辽的狼旗,如此就在城头挂个不伦不类的杜字旗敷衍。
赵仁叹道:“大好河山,都落入贼人之手。”
常威却笑道:“赵大哥,不必灰心。杨普兄弟早就和我说过:天下之大,九州四郡四十三道,城一百二十九,辽人这几万人能实际控制多少?成王虽有野心,但是要彻底甩掉杜宣也难。辽人只懂抢掠,只怕最后还是不得不借杜宣的名义和势力来控制天下,毕竟各州府道降杜好过降辽。而杜宣已成汉人之敌,日后如有变故,我敢说这些州府道立时反噬。”说完,看着杜字大旗笑道:“赵兄,我等且拭目以待,看这杜字旗还能挂多久。”
赵仁笑道:“倒是杨兄弟看的远,看的准。”
常威笑笑不说话,其实当日杨普和常威畅谈天下大势,还有一句常威没给赵仁说。当日杨普断言大辽不可惧,杜宣不可畏,但是马光河将会是常家一生之敌。常家无论是拒辽还是战杜,都有正当合适的理由,只是对于阴沉腹黑的马光河,要以下犯上,尚难以找到合适的时机和借口。
洛阳城原是东汉朝国都,东汉末年,被太师董卓付之一炬。其后重建,却又被历经凤朝中期渔阳之乱、末期的朱兴之乱,毁了个彻底。如今的洛阳乃是新址重建,原古城洛阳遗址却在十数里之外。
这日正是正月十五,虽是庙堂崩塌,而老百姓则依然还是要过日子的,花灯还是燃起来,期盼一个风调雨顺的丰年。常威带着几十号人包了一个客栈,收拾停当就和赵仁等人约了宁安梅一同出门观灯。
宁才人从宫里出来,除了当日身上的衣裳首饰身无长物,常威另给她置办了几身衣物。这日穿着淡青色的长襦,披着猩红的斗篷,脚下一双白靴。秀发盘起,只在脑后插了一支金钗,耳下垂了两粒银白光华的珍珠,脸上轻施粉黛。只见削肩长颈,瘦不露骨,眉弯目秀,顾盼神飞。虽是神色淡然,但是天生丽质,更有了轻松自如的平和,于当日宫中那种心如止水的平静截然不同。眼见常威等人等在客栈厅里,莞尔一笑,低头一步步走下楼梯。
常威看着宁才人,只觉得一缕心思摇人魂魄,贵人只一笑,就把所有的光华都聚在了她的脸上,心砰砰跳得惶,宁才人走下楼梯,笑道:“这客栈哪里都好,就是这楼梯吱吱呀呀的叫人心慌。”
赵怀真跟在身后,虽然稚气另加削瘦,收拾利索倒也是个美人胚子,头上也带了几件宁才人得金饰,倒是比之宁才人打扮的更贵气,看样子小女孩欢喜得不得了。
宁才人走到常威跟前,见他傻呆呆的发愣,笑道:“侯爷还在等谁?还不走?”
赵仁心里暗笑,先一步带着赵怀义兄妹和几个随从出了门,走在街上,但见两边商铺都挑起了花灯,整个街道亮如白昼,喜气洋洋。赵怀义赵怀真哪见过这个,好奇的不住的打听,赵仁就笑着给他们解说,只把常威和宁才人留在身后丈余。
常威也不敢说话,和宁才人并排走在人群中。只见宁才人左顾右盼,一副小女儿神态,就是不理会自己这个少侯爷,常威也不敢造次,默默的护着她从东街走到了西街。
一时走到一拱石桥上,宁才人停了下来,站在桥头看着两岸的花灯倒映在水里,一蓬小舟只在船头挂了一盏鲤鱼灯,轻舟在水中游荡,摇晃月影,远处酒家隐约传来琵琶声响。宁才人呆了半晌,叹道:“也不知道这桥叫什么名字,这里竟是和我家乡的风景颇有几番相像。”
常威闻听忙不迭的去拦路人,宁才人皱眉道:“你干嘛?”
常威奇道:“我替你打听一下这个石桥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