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元宝刚刚被马知远看见自己在林中顶风撒尿,又被他帮着整理衣衫,一脸的羞愤,不想和马知远多聊,拉着常关云就想走。常关云也不想就这个话题多言,行了一礼打断了马知远的话,笑道:“马公子请放宽心,多多保重,关云告退。”
马知远看着常家姐弟两人远去,呆呆的发愣,这时诸葛瑾走来笑道:“马公子,大帅正在找你,礼成,可以回府了。”
马光河回到府里,天已经黑了,却不辞劳苦,召集了诸葛瑾,顾尧臣,和贾元道到自己的书房会晤。
马光河麾下统兵的四品以上武将也有七八个,大都兵痞出身,飞扬跋扈。其中贾元道倒算是个异类,为人比较憨厚,犹是如此,极得马光河信任。贾元道带兵过于谨慎,善守,而不长于攻击,但是马光河天性狐疑多忌,还是习惯贾元道带兵,以求心安。
定州城破之后,贾元道行军半途折返狼平关,但是定州董潼部突围西向,被契丹追击。常修源限于军令无法出关,私下请人去求贾元道,这才接应了董潼部。此事也只有贾元道可以做,而不受马光河猜忌。此后常修源又接到马光河军令,一反常态命他带兵三万去解开封之围,贾元道就暂驻狼平关,直到常修源回师这才撤回太原。
贾元道离开狼平关前夜,常修源设宴把酒话别,两人交情虽非过命,但是贾元道好好先生性格使然,酒喝的沉闷,心事重重,眼见常修源倒是挥洒自如谈笑风生,忍不住叹道:“常将军,贾某虚长你几岁,托个大,叫你一声贤弟。但是常将军真的不知道你如今是架在火山上烤吗?”
常修源停了箸,笑眯眯的拱手道:“贾兄有话请讲。”
贾元道屏退了众人,悄声说道:“常将军,贾某素来是敬重你的。晋中将领,多是无能糜烂之辈,一塌糊涂。只常将军你,军纪严明,气象一新,只可惜木秀于林啊。开封之行我是劝过你,不要亲自带兵,这明显是不讨巧的事情。常兄还没回师,天下就有风闻说是你在开封怯战如鼠,倒像是这大燕朝天下丢了是你的罪过了。”
常修源叹了口气,一脸戚容说道:“贾兄知我,常某本就无心功名,开封之战不管怎样,常某难辞其咎。主死臣辱,救不了大燕朝,本就是你我将帅无能,这个骂名常某背了也不亏。只是当时还有私心,常某犬子也身陷开封。我儿再不争气,也是舐犊情深,不得不救啊。”
贾万道心说你这好大儿可把天下人骗得苦,说什么不争气,花花公子演了这么多年,却没成想是人中龙凤,遇水飞升。但是这话却再不能继续说下去了,再说就是要捅破马光河猜忌常家父子的窗户纸,贾万道虽然替常家父子着急,但是还不想惹祸上身,也就默契的闭了嘴。
常修源从怀里掏出一封书信,说道:“贾兄,小弟我军伍多年,承蒙贾兄不吝提携照顾,常某感激不尽。此次贾兄回太原,还请贾兄在马大帅处多多美言几句。我这边已经写了一封信,麻烦贾兄帮我上书马大帅:常某战事不力,教子无方,恳请马大帅依律责罚。常某信中已经提请贾兄统领铁峰营,常某罪孽深重,卸了兵权,做个闲散人也罢。”
贾元道大惊,忙道:“常将军何出此言,铁峰营乃是你的心血之作,放到任何人手里都就作践了,我贾某人也自问没有这个本事。”
常修源叹了口气,对着贾元道长施一礼,说道:“贾兄,你所言不虚,我常某人如今的确是被架在火山上烤,求的无非是个平安二字。铁峰营交到任何人手里,常某都是心里难安,贾兄必不负我。”
贾元道心下感动,忙道:“常将军这罪己书也太过了,贾某相信马大帅一定能明辨是非,给常将军一个公道。”
常修源笑道:“除了铁峰营,董潼部投奔狼平关,也是常某一大心事。董军和辽军定州大战,已经势如水火。常某留下董军,不但与大帅全局有害无益,反倒徒增我常某人的罪过,招人猜忌啊,贾兄,这这舌头底下压死人。”
贾万道沉吟道:“我料马大帅目前还是不想和辽军开战,相安无事最好。如此一来,董潼军的确不宜收纳,可这些都是忠臣义士,铮铮铁军,真要遣散了的确可惜,这可如何是好?”
常修源一笑,夹了一粒糟豆放在嘴里慢慢嚼着,目光闪烁,笑道:“常某倒是有个主意,可以安置董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