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尧臣转回思绪,只见殡礼已经接近尾声,马光河在马太后陵前念着祭文:
“呜呼!汝病吾不知时,汝殁吾不知日,生不能相养于共居,殁不得抚汝以尽哀,敛不凭其棺,窆不临其穴。。。一在天之涯,一在地之角,生而影不与吾形相依,死而魂不与吾梦相接。。。呜呼,言有穷而情不可终,汝其知也邪?其不知也邪?呜呼哀哉!尚飨!”
最后一段,改自凤朝昌黎先生的祭文,那真是字字血泪,马光河倒也是咏的情真意切,如泣如诉。伴着一声尚飨,礼部官员一声唱和:“礼成,百官跪拜。”哀乐响起,和尚道士齐颂,众人乱糟糟的跪了一地,算是埋了大燕朝。
殡礼结束,众人的情绪也就轻松起来,气氛没有这么压抑了。礼官忙着善后,而各位官员家眷也三三两两退到陵外广场上临时搭的几个礼棚内暂歇。亲人或余悲,他人亦已歌。刚刚满面戚容的大人们,也都轻松起来。
常关云扶着常夫人在女眷棚内坐下,就找不见了元宝。气得关云安顿好母亲,就赶忙出来到处找寻,但见乱糟糟的人群,堆积如山的物料,却哪里也寻不见那个小混世魔王。关云气咻咻的四处张望,一时也不敢大声呼叫,正巧走到一个凉棚侧,忽听里面一个声音说道:“我就说这个常家父子没按什么好心。”
关云心中一动,慢慢走到棚侧仔细听去,里面继续说道:“我家老爷说了,本来马大帅是派了常修源去开封救驾的。你想那开封城城墙那么高,还有那么宽的黄河隔着,想那辽军怎么可能轻易攻破。这个常修源畏战如鼠,一看见辽军,去打了个花胡哨就跑了。。。亏得马大帅这么信任他。”
“就是就是,他常家那个大公子,平日里什么德行大家都知道的,凭他也能掌兵?笑话了!那我家老爷在雁门关守了八年,还不如换他家毛头小子去得了。哎,守了八年边关,我这里也守了八年活寡,哪成想还是个从三品夫人,倒是人家小白脸封侯了。”
“哎呦妹子,你这是想男人了啊,我可听说你府上有几个小白脸,戏唱的不错。。。”
“哎呀姐姐,你说什么呢,那些都是正经戏子。你可莫听旁人嚼耳根子瞎说。”
“妹妹想多了。这男人们在外面花天酒地,说得干什么大事,倒是扔了我们娘们不管不顾。我倒是羡慕妹妹活得明白。。。改天去妹妹府上听戏可好。。。人哪,也就那么回事,及时享乐才好。”
关云听的里面浪笑的不堪,皱眉走开,心里诧异自己父兄被人泼的脏水,闷闷不乐。
又转了两圈没找到元宝,关云正气得咬牙,只见马知远一手拉着元宝从远处走来。
常修源和常家大公子常威不在,常元宝作为常家在太原唯一的男丁,二公子,穿戴齐整代父兄成礼。时间久了元宝就不耐,偷偷跑远了躲在林中撒尿,却因为身上穿的层层叠叠,解衣不便,险些尿了裤子。
常关云本一肚子火,看见马知远也在,也就不好发作了,狠狠瞪了元宝一眼,对着马知远福了一礼道:“小弟顽劣,倒是叨扰公子了。”
马知远忙笑道:“关云妹妹哪里话,宝兄弟天真烂漫,倒是知远和他在一起,暂时忘却世间烦恼,整个人都轻松不少。”
马知远从开封逃回后,整天就精神恍惚,脸色苍白,本就瘦弱的身体越发的弱不禁风。常关云也只能低头淡淡的说了一句:“公子节哀顺变。”
马知远看了看常关云,欲言又止,憋了半天才道:“我倒不是为了大燕朝。。。只是。。。不知怎的,最近时常惊惧多梦。特别是上次听妹妹一席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