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送老汉离去,莫为带上院门就要进屋做饭,却被虞红袖拦住说道:“你都做了一路了,去歇着吧!我来。”
莫为知道拗不过她,也不进屋歇着,拎着刚买来的斧头出去,到山里劈了两根枯树回来,又将那些木柴劈成小臂长短摆放整齐。
他砍了木柴也不敢进屋,又去山里割了些青草回来喂马,等到一切忙碌妥当,太阳已经落下山谷,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吃饭了。”虞红袖站在门口,她左手叉腰,右手掩去额头散落的秀发和汗珠,看着莫为在那里兜兜转转就是不肯进屋,不由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噢!”
莫为到了门口,虞红袖却并不想让,只是那么定定的看着他。
那房门不如大户人家宽敞,莫为身材高大,一人进出都要低头,此时虞红袖挡住一半,他想要进去根本毫无可能。
见她并没有要让的意思,莫为有些尴尬,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不知是不是日薄西山的缘故,虞红袖忽然大胆起来,她伸手握住莫为的手,牵着朝屋里走去。
被她玉手握住的瞬间,莫为身子一酥,忽然想起小时候,他也是这样被她牵着,走过门里的青石小路,走过那条蜿蜒的山路,走过去城里的大路……
他像是一个刚刚长大的孩子,有些手足无措被大人牵着手走上街头,想要挣脱却又有些不舍,想要握紧,却又有些忐忑。
“坐吧!我去盛饭。”
虞红袖的语气不容置疑,她端着瓷盆过来,用木铲盛了满满上尖一碗黄澄澄的小米饭放在莫为面前,自己盛了小半碗,这才在他身旁凳子坐下。
“尝尝我的手艺,没有什么菜,可惜没有酒了,就对付一口吧!”
莫为看着眼前四道小菜,韭菜鸡蛋,葱烧腌肉,之前山中露宿剩下的兔肉炖了白菜,两颗咸鸭蛋剖成八瓣,“很丰盛了,没想到你现在这么厉害了……”
听出他言语中的疼惜之意,虞红袖就有些拿不住手中的筷子,她放下碗筷,叹了口气说道:“你不在门里,柴米油盐自然就是我来操持,开始的时候雇了厨子,可是渐渐支付不起工钱,就只能自己学着做了……”
莫为尝了一口韭菜鸡蛋,微有些咸,味道倒是尚可,兔肉之前烤过,炖的恰到好处,葱烧腌肉火候掌握的极好,显然是用了心的。
就是那咸鸭蛋也切得极其对称,切口能够如此平滑,显然菜刀是刚刚磨过的,莫为抬起了头与虞红袖对视一眼,再看她的手,就有些心疼。
两人不止一次牵手,他能从她的手心摸到厚重的老茧,那不是练剑而来,因为部位都不一样,那是握着菜刀切菜的手,也是握着斧头劈柴的手。
莫为终于勇敢起来,伸出手将她的手握住,不住抚摸那一颗颗老茧,眼眶已经红了。
“我没那么苦,真的……”虞红袖眼泪婆娑而下,“孩子们渐渐都大了,子尘也学会了做饭,子锐会帮我劈柴挑水,子锋时不时还会入山打猎赚钱贴补家用……”
莫为点了点头,终于有一滴眼泪流了下来。
“其实这些苦都不算什么,寻常百姓谁家不是这样过日子呢?我只当家里的孩子多了些,并不觉得苦……”虞红袖抬手擦去脸上的泪水,“最难的还是,明明不是豪门大户,却有许多撑门面的事情要做,要有贺礼要有礼金,不能失了大门派的门面……”
“有时候明明都揭不开锅了,还要几十两银子拿出去妆点门面,我没法子,就只能当自己的首饰……”
虞红袖边说边哭,有些委屈,有些哀怨,但更多的还是释然。
“当时岳王孙来找他,我心里就想,真要合并了,也不是就一定不好,至少吃喝用度能有保障……”
“但他不同意,我也不好相劝,只是没想到,竟会因此招来灭门之祸!”
莫为握着她的手更加用力,也是泪眼婆娑,只是喉咙哽咽,不知应该说些什么。
“都过去了,不哭了,”虞红袖破涕为笑,她抽回玉手,“等杀了岳王孙,我就随你去塞外,再也不回来了!”
手中一空,莫为有些失落,却听她这样表白心迹,不由心中狂喜,于是点头说道:“嗯。”
虞红袖话一出口,自己就有些脸红起来,她这样主动,实在是有些抹不开脸,见莫为只是简单低头,不由有些不满,只是却又不好发作,不知该如何是好。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