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愿意看着我嫁给别人吗？你说心里话。”

“我……我不愿意……”

虞红袖满意的笑了，她笑的很开心很快乐，从来没有这样快乐过，仿佛一个孩子得到了最爱的玩具，又仿佛一个少女，收到了心上人的告白信。

“陪我走走。”虞红袖走向花园，走得不疾不徐，走得云淡风轻。

“人死为大，我其实不该说这些的，”她边走边侧身看着莫为，“但这些话，我应该说出来，不然我会憋疯的。”

“你下山后的第二个年头，我就想带萍儿回洪州去了，我过够了这样的日子，明明那个人还在，却仿佛从来都没在过，他只顾着他的武学，从来都没考虑过我……”

“但我还是狠不下心，扔下这些孩子，也扔下她……”

虞红袖叹了口气，抬手轻轻撩起那缕散落的头发，将它别到耳朵后边不再乱飞，“或许这就是我的宿命吧？心软，优柔寡断，犹豫不决……”

“无数个夜里，我都会想，如果你还在，会不会好一些？如果你还在，他会不会听你的劝说？如果你还在，会不会成为我的依靠？如果你还在，会不会……”

她脸色微微红润起来，转过头去不敢看莫为，“我不敢想你是不是真的还活着，仿佛只要想到那个可能，就是一个对你的诅咒……”

“我就那么掐指计算着，你多大啦？是不是遇到了心仪的女子，是不是要成亲啦？是不是当父亲啦？第一个孩子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呢？如果是男孩子，一定特别像你，一定特别淘气吧……”

莫为鼻子一酸，眼眶已经湿润起来。

虞红袖眼睛红了，说话的声音也有些哽咽，“我会想，如果你都做父亲了，大概就再也不会回来找我们了，然后我又心存幻想，或许你会想着落叶归根，或许会想着偷偷回来看看我……”

莫为轻轻点头，“每次回到凉州，我都会想，要不要回来一趟，远远看你们一眼就走，但也就是想想，我不敢回来，我不敢面对你，不敢面对师父……”

“可你还是回来了，不论因为什么，”虞红袖抬手拭去眼角的泪滴，“岳王孙逼你娶我的时候，我其实心里会暗暗的想，你要是被逼着答应了，也不算是一件坏事吧？”

莫为一愣，再也迈不动步子。

虞红袖不觉有异，仍是继续边走边道：“我一直都没发现自己的心思，直到你说你要回塞外去，我才慌了，想来想去，只有说送亲这个笨法子，才能骗自己也骗过萍儿……”

她终于发现莫为不再跟着了，这才转过身来，看着莫为幽幽说道：“别再将我丢下了，好吗？”

莫为心中酸涩惶恐却又无比快乐，他连做梦都不敢想，眼前佳人会对自己这般依恋，也直到此时他才明白，他并不在乎世俗礼教、伦理纲常，他在乎的是她根本就不喜欢他、不在乎他！

而这，显然是他想错了！

巨大的幸福感让他难以相信，眼前的女子将她最柔软的一面展露在自己面前，被喜欢的人喜欢和依恋，那是多么让人觉得美好和幸福的事！

他现在只要向前两步将她抱住，就能把那幸福抱在怀里！

莫为向前两步，从来没有这样勇敢的直视眼前佳人，他抬起手来，轻轻为她拭去眼角的泪痕，动作轻柔而又坚定，一点都不犹豫。

“你……你要干什么……”虞红袖的声音微不可闻，连她自己都有些听不清楚，这样的明知故问，连她自己都有些不齿。

“你……你不怕被人……被人笑话了吗……”她本能的垂下头去，对即将发生的事情又是期待又是害怕。

莫为的手拂过她的面颊，掌心传来滚烫和柔软的美好感觉，“你不怕，我就不怕，什么都不怕……”

虞红袖将脸靠在他的掌心，感觉着那仿佛刀锋一般粗粝的老茧摩擦着自己娇嫩的面颊，那种感觉微微有些痛，却让她心里出奇的安稳和沉静。

那颗漂泊无定的心，终于有了安放的地方。

“你不会再不告而别了，是吗？”她仰起头，眼中充满了希冀和期盼。

“不会了，我会一直在的。”莫为深情的看着她，以从来都没有过的勇敢和坚定。

“嗯……”虞红袖点了点头，缓缓将身子靠了过去。

“抱抱我，”她的声音微不可察，“就像当年那样……”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