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红袖忽然发作，令莫为也有些措手不及。

“师父说的这些话其实很有道理，”他有些不敢面对虞红袖，只是说道：“我曾在甘州城替师父收了一个徒弟，他每天读书不辍学习儒家经典，累了就去打坐调息，每天能修炼三四个时辰内功……”

“师父还悟出了内力外放之法，只是我还没有领会，不能用给您看……”

“师父还补齐了落雨剑法和天星刀法，威力更强，当然也更难了一些，这些我都留给萍师妹了。”

虞红袖看着他认真辩解的样子，忽然“噗嗤”一笑，仿佛冰山融化、冰河解冻，看得莫为一阵心惊肉跳。

“你就那么怕我怨他恨他？”

莫为心中忽然平静下来，“在我心中，师父自始至终都是对的，要怪就怪他选错了路，他不该入这个江湖的……”

虞红袖面上笑容渐渐淡去，“是啊，他其实做个读书人就很好，非要学什么武功，练什么剑……”

莫为默然，虞红袖却又说道：“其实我也不该嫁给他的，当时只觉得他人好，憨厚，善良，对谁都好……”

“我这样的人，自小娇生惯养惯了，是受不得一点委屈的，若非因此，那次我也不会拒绝他，我们就不会吵架……”虞红袖的脸忽然红了起来，“你知道为什么从你下山之后，他闭关的时间越来越久了么？”

莫为木然摇头，他想过这个问题，以前觉得可能是师父沉迷于武学，现在看来，很可能不是这么回事。

虞红袖压低声音，几乎已经微不可闻，“你下山之后不久，我们寻你不到，门派里的事压得我喘不过气来，他又要闭关，我们就又吵了一架……”

“那次吵得很凶很凶，他从来没有那么生气过，恨不得一剑杀了我，我一气之下，就说……就说……你比他更像是我丈夫……”

莫为心中早就隐约猜到了这个原因，但他不敢面对也不想面对，此时虞红袖宣之于口，他却豁然开朗，想起了下山之前，师娘不止一次当着他的面埋怨恩师，也不止一次戏谑说过，他才是这个山上当家的……

他以为只是一句戏言，虞红袖自己也并未当真，但在争吵的盛怒之下，她将这句话当作最锋利的复仇利剑，报复着射向了丈夫，击中了他最脆弱的地方。

如果当年没有那些意外，莫为能在辛万里的教导下长大成人接过掌门权柄，落雨剑派有师徒二人坐镇，应该就会是另一番景象。

毕竟十四岁的莫为，就已经与宣城三教九流打起了交道、做起了生意，当时门派蒸蒸日上，与此后的江河日下，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遥想当年，皆是匆匆过往。细看如今，都已一片狼藉。

“斯人已逝，就不说他了……”虞红袖抬手擦去眼角一滴泪水，随后坚定不移说道：“我知道你要去找岳王孙，带我一起去吧！等我剑法有成，亲自手刃了岳王孙，你再去塞外不迟！”

“只是这次，不许你再不告而别了！”

莫为点头答应，随即轻抚铁尺说道：“我在沙漠中生死之际大彻大悟，凭的就是这把铁尺襄助，潜修三年才有今日成就。”

“我也是无意中发现这铁尺能压制心魔，今后您想要练功，就到我身边三丈之内，就能无视心魔提升修为……”

虞红袖闻言惊喜说道：“还有这般神奇之物能压制心魔？以前怎么从没听说过！”

莫为点头说道：“我听说杨家陆家萧家都有这样的东西，不然的话，萧今古偌许年纪，也不会有这样的内力修为……”

他掐指计算，“寻常人七岁习练内功，到三十七岁时大概三十个年头，每年三百六十天，这就是一万零八百天，每天修炼两个时辰已经算是极限，如此算下来，就是两万一千六百个时辰。”

虞红袖有些尴尬，“我最勤勉时，一天也才一个时辰不到……”

莫为点了点头，“许多人都是如此，能练两个时辰的都是凤毛麟角，多数人都在一个半时辰上下，再多就心魔丛生不进反退了。”

“不算功法差距、天赋差距，顶级高手四十岁上下，也就一万五千个时辰的修炼时间，”莫为一抖手中铁尺，“而我在废墟三年潜心修炼，每天只睡两个时辰，其余时间都在修炼内功，这就是一万零八百个时辰。”

“此后五年，我每天至少修习三个时辰，这就又是五千四百个时辰……”

虞红袖长于算术，当即说道：“这加在一起，岂不……岂不就是一万五千多个时辰，与那些你说的绝顶高手内力修为相当？”

莫为点了点头，“我七岁开始修习内功，十七岁沙漠顿悟，这十年的时间，还没有算在里面，虽然每天只有不到两个时辰，收获也少些，但日积月累之下也很可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