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今古比她稍好一些，却也已是强弩之末，勉力挥剑绞飞敌人袭来暗器，手中去摸铁珠，却已囊中空空。

一招不济，敌人随即潮水一般涌上，萧今古叹息一声，知道今日只怕难以幸免，心中暗想愧对爹娘没有子息留下，手中软剑一振，硬抗一记剑招取了对面敌人性命，却也后背中了一剑。

一股火辣辣的疼意自左臀直至右肩，衣衫破裂肌肤破了一道口子，好在伤在表面未曾触及根本，萧今古心中暗凛，这就是濒死的感觉？

他游历江湖数年，行侠仗义、扶危济困，素来收放自如、来去如风，从未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也会死在别人剑下，更没想过会是这样的死法。

但他生性豁达，并不会像是一般人那样惋惜痛恨，他只是觉得还有很多有趣的事情没有做，多少有些遗憾罢了，却并不会因此后悔。

每一件事，都是他认为应该做才去做的，如果因此死掉了，那就死掉好了。

他是萧家第十一个儿子，很优秀，很出众，死了实在很可惜，但真的没有多么重要多么不可或缺。

“死就死罢！”萧今古长啸一声，手中宝剑清辉绽放璀璨光华，一生所学此时忽然融会贯通，一剑挥出，已是前所未有巅峰之境！

莫为久攻不下已是强弩之末，步孤云奋不顾身也已多处受伤，萧今古拼命力战，已然将近油尽灯枯之境，局面垂危莫过于此，顷刻之间，便要有人当场殒命。

“萧十一！你那写意自如的劲头哪里去了！”一声长笑响彻云霄，自那宅院正堂屋顶，一人手执长剑飘然而下，手中长剑舞出漫天光影，将萧今古身前几人轻松绞杀，随后剑势不绝，直袭步孤云身边数人。

落雨剑派门下众人正要围攻而上，忽然无数人影从墙外翻了进来，他们各个手执刀剑，很快就将战场分割开来，局部地区更是形成压制优势，顷刻之间就已扭转战局。

“怎么才来……”萧今古苦战之下终于力竭，单膝跪地喘息不住，额头汗水淋漓，显然已经透支过度。

步孤云也好不到哪里，周身衣衫破烂不堪，握着落星鞭的玉手沾满鲜血，已经分不清是敌人的还是自己的，只是凭着最后一股倔强，才没有跪地倒下。

来人呼啸来去，又有十数人从屋檐上落下，先后结成阵势，将几人护在中间。

那人手持宝剑站立阵中不动，偶尔飞身出去便将一人刺死，有他在这里查漏补缺，眼前局面渐渐明朗，落雨剑南宗弟子客卿渐渐不敌多有死伤，有人见势不妙想要逃跑，却被暗器当场打死。

莫为分心旁观，此前牵挂步孤云，受了岳王孙几剑，伤口血流不止，却都没有伤及根本，此时援兵来到，他终于静下心来，将一身修为尽数释放出来，与岳王孙一决生死。

形势急转直下，岳王孙不知道何方杀来的援兵竟然这么厉害，自家门下一百多人，竟然片刻之间就被对方尽数绞杀，局势破败如此，他已无心再战，手中长剑一挑攻向莫为小腹必救之处，试图凭此脱身逃出生天。

莫为瞬间识破他的心思，铁尺不退反进，一招融合了剑招刀法刚柔并济之意的凌厉招数直袭岳王孙胸口，竟是拼了性命不要，也要将其击杀。

岳王孙心胆欲裂，他早知道莫为武功高强，但从未想过莫为会这么拼命，他壮志未酬野心未曾实现，哪肯轻易就死，当即抽剑回身试图防住要害，只是为时已晚，他手中宝剑剑脊被那铁尺击中，弯曲之后仍未将其弹开，反而被那铁尺击在胸口。

一股剧痛传来，岳王孙只道必死，谁料莫为强弩之末竟然未竟全功，他借着那铁尺余势倒退飞出，毫不介意撞碎无数家具窗棂，随即一个翻滚起身一跃而起，遁入浓稠夜色之中逃之夭夭。

莫为一个踉跄险些倒地，起身要追却被步孤云一把拉住，“穷寇莫追！先去看师父！”

莫为回过神来，转头跪地爬到辛万里身边，却见恩师面色发青唇瓣苍白，已是呼吸不畅生机微弱。

“师父！”

莫为悲从中来，他早已想过，何时师父死了自己会如何悲伤，直到事到临头，才知道那种感觉多么的痛彻心扉。

辛万里抓着爱徒的手轻轻拍了拍，眼中闪过嘉许之色，用微不可察的声音呢喃说道：“为师这一生……对不起很多人……来不及……一一道歉了……”

“红袖……我对不起你……跟着我……你受苦了……”

虞红袖泪流满面，不住摇头说道：“没有，没有！你不要说了，不要说了！”

辛万里看向莫为，“凡儿……替我……照顾好……红袖……和萍……”

最后一个字卡在喉间，辛万里呛咳不住，随即缓缓闭上双眼，就此与世长辞。

“相公！”

“师父！”

（待续））